“活了20几年了,才知道市里有这样一个地方。”唐悠暖。
“真的在这里吗?”
风聆伊问司机,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她家谁住过这样的地方?和别墅相比,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乔总说的就是这里,我带你们上去。”
男人凭着记忆,找到了门牌号。
三个女孩子跟在后面爬楼梯,楼道很窄很黑,没有灯,看见前面的人影停了,她们也跟着停住了。
风聆伊抬头看见那张木门被推开,暗黄的灯光渐渐从房间里射出来,一张苍老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爸。”
她含泪喊了一声,眼前的人,仿佛一夜之间就老了。
门外的人影又惊又喜:“伊伊?”
“嗯。”
光线很弱,她的脸,满脸泪痕。
看到爸爸的那一瞬间,她只剩下惭愧,所有的眼泪都跑了出来,她不停地抹眼角。
长这么大,面对自己的爸爸,风聆伊第一次有这样心寒的感觉。
突然觉得自己很不孝,才让他们受这样的苦。
她的爸爸走出家门,抱住风聆伊抽搐的身体。
风聆伊依靠着爸爸温暖结实的肩膀,这就是一座山,无形的大山,她坚实的后盾。
很久很久没有和爸爸见拥抱过,她脆弱的心被一种力量,小心翼翼的保护起来。
“我的女儿,你还好吗?亦寒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风聆伊自愧的说不出来话,心里真的好内疚好内疚,悔恨为什么自己会和她们闹脾气这么多年!
“爸,我好多话要问你,我们进去说。”
等到大家都坐到了一张,又旧又破的床沙发上,风聆伊的妈妈拎着菜回来了,看到自己的女儿时,人高兴过了头,菜往地上一丢。
激动的跑过来:“我的女儿,伊伊,伊伊,你来看妈妈啦!”
好不容易止住泪水的风聆伊,这一刻泪水又不听话的一涌而出。
“妈!”
母女俩紧紧相拥,哭了好久。
之后,风聆伊接过爸爸给自己泡的茶,喝了一口。
“爸,你知道亦寒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她的爸爸一个人坐在一张沙发上,垂下了头。
“伊伊,他不愿意相信我的解释。”
“真相不是他说的那样对不对?”
公司在半个月之内李代桃僵,他与乔亦寒不止解释过一遍,但是他从来就不听,双眼早就被蒙蔽,心里也一直执着,无法改变。
“他妈妈,是病死的,在最后一个阶段的时候,她很痛苦,她不想承受这样的痛,所以求我,让我给她注射了一种药,当时我并不知道亦寒就站在身后。”
“为什么不等等,等他出现?”
如果姨能再坚持坚持,和亦寒最后见上一面,说明白了,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爸爸沉默摇了摇头:“她执着,想一个人静静的离开。”
“亦寒还是夺走了,他所说的理所应当,对不对?”
股权,公司,房子,一切。
“嗯,对,这个孩子和她妈妈一样,太固执了。”
风聆伊:“他有和我说过,公司的危机是你故意造成的?”
“所以我说他妈妈固执,因为公司大多董事都知道她病了好久,股东们虎视眈眈,我背上骂名挺了上去,亦寒什么都不知道,亦寒妈妈一直坚持,不能告诉他,到最后实在是坚持不住了才住院。”
“亦寒现在知道姨隐瞒病情的事情吗?”
“知道了,所以他不管信不信,心里也悔恨,对我们这一家人更是恨之入骨。”
风聆伊看着父亲的侧脸,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真的感觉一瞬间就老了,而自己好像被生活所迫,不知不觉长大了。
成长,只是一瞬间的事儿。
风聆伊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追上父母老去的速度。
不想在将来的每一天后悔叹息!
之后,他们还聊了很多,风聆伊跟他们说明白了,他要回到乔亦寒的身边,心甘情愿的回去,替父母,替过世的姨,将这一切解释清楚,最后一点点的希望,将曾经那个乔亦寒找回来。
走的时候,妈妈摸着泪水将人目送到楼下。
等到唐悠暖和琴琴上车后,风聆伊对车里的人说:”再等我一会儿,我还想和我爸说几句话。”
一条不宽的水泥路旁站着一棵很大的樟树,艰苦的环境下,数居然长得比公园里的还要茂盛,还要挺拔。
树下,风聆伊拉着送她到楼下的爸爸。
“伊伊,我知道你心思细腻,你要问什么,爸爸都知道。”
她与爸爸对视,他的目光坚定不移。
“你爱过她对不对?”
“爱过,你姨是一个伟大的妻子,也是一个伟大的母亲。”
风聆伊:“妈妈知道吗?你和姨有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妈妈的事情?”
“你妈不知道,我和她要是想做点什么,她也不会嫁给别人,我也不会娶你妈。”爸爸说,“伊伊,人这一辈子其实并不会只爱上一个人的。”
“真的吗?”
她爸爸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对,年轻的时候,你总会以为爱一个人是一辈子的事儿,但后来,你会发现,学会去爱一个人,才是一辈子的事儿。”
“你也爱妈妈对不对?”
“她陪我从有到无,经历了多少才有的今天,我凭什么不爱他?”
风聆伊点头,她懂了。
心里有爱和学会去爱,即是相同又是不同的。
“伊伊,他要是对你不好,就离开他。”
“好,但是爸,我现在还做不到。”
我曾有轰轰烈烈的爱情,到现在只剩下卑微到骨子里的喜欢。
如果说他很执着,可笑,他一定赢不了我。
风聆伊坐上车,一个人靠在窗边沉默着,沉思着。
回到家,她该怎么面对他?劝说?不,没有用,爸爸说的,越掀伤疤越痛。
车窗外,太阳正当最烈的时候。
还有一个下午,她该怎么度过?才能使这个下午显得格外漫长?
“不是吧?哎,琴姐,琴姐?”
风聆伊被一边的声音,打扰了心事,她睁眼看到唐悠暖在拍着着琴琴的肩膀,不停在喊她。
“睡着了吗?”
唐悠暖:“猪也睡不了这么死啊!”
两人一起喊了半天,琴琴闭着双眼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