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汐的指甲紧紧扣着手心，直到痛觉渐渐清晰。
她闭眼两秒后开始往四周看：“你在哪？我想……送送你。”
“你前方一点钟方向。”
来来往往的人群在叶汐眼前形成虚幻模糊的线条，她目光精准的捕捉到那个人，定定看着。
他周身没有高考后的如释负重，诚然高考对他来说从来就不是一件需要负重前行的事。
颀长俊美的外表那么扎眼，叶汐一眼就捕捉到了。
他要出国是没法改变的，要变的更强有时候要比别人看的更多，走得更远。
毋庸置疑的事情，儿女情长这种事情叶汐以前就觉得太矫情。
现在矫情的居然是觉得那些矫情的自己。
多打脸。
她压着假装没事其实早已经只需要她想就能落泪的情绪，对那边的人招手扬唇，对电话那边的人说：“我看到你了，行李就这么一点点吗？”
“嗯，最想带走的行李没法带走，剩下的也就无所谓了。”
叶汐空坠感十足的心闻言还是忍不住上扬了一点，只不过仍旧于事无补：“是么？你抽空多想想，放心里也算带走的啊。”
“嗯，元宝开心时呼噜噜的声音我都放心上了。”
“……”
被故技重施欺负的叶汐红着眼瞪过去：“送别场面，你还不忘挖苦我，把气氛都破坏完了。”
“你喜欢这种气氛？”
“当然不。”
他低声笑：“那不就是了，我也不喜欢这种气氛。”
叶汐嘴角轻颤起来，但她抿唇忍着。
李慕泽在那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冲她挑挑眉：“出去玩几天，你是不是晒黑了？”
“嗯？”她反应了一会儿：“才没有。”
“怎么没有？都很难看出来你原来在哭。”
“……人艰不拆行么？”叶汐四十五度仰头说：“真讨厌。”
“要过来让我亲亲抱抱举高高么？”
叶汐忍不住笑，抬手擦拭掉眼角的泪水说：“为什么要我过去呢？我也是家里的小公举啊。”
李慕泽看着小公举的眸光深了些：“知道这个世界上我最最没有办法的什么么？”
叶汐不再仰头了，就目光模糊的看他：“什么？”
“如果。”他顿了顿说：“如果两年前我知道自己会喜欢一个人，如果我晚一点做决定，如果再早一点遇见。”
叶汐深深呼吸，她觉得自己要是不努力呼吸真的会窒息的啊。
但她还是努力接了一句：“如果我不喜欢你。”
李慕泽顿了片刻后，彻底沉默了，在人来人往嘈杂非常的机场大厅里显得格外的宛如死寂。
没有人会喜欢总是哭的自己的吧？
叶汐尤其不喜欢，但是她这几天是这么的多愁善感，仿佛不流几滴泪就会水分过量。
下眼睫毛承受不住她的泪珠，潸然落下。
叶汐伸手擦掉，对那边人努力做到泰然一笑：“不要担心我，也不要安慰我好不好啊？给我留一点点可以不喜欢你的理由。”
“……”
叶汐别过脸咬着手抽噎一下，让自己别太狼狈之外，也显得不那么悲伤不舍，转过头后她说：“我知道你给了我放手的空间，从一开始就知道。”
“……”
“以前我假装听不懂假装不知道，但是我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小汐……”他唤她的名字。
叶汐冲他摇了摇头：“你虽然常常欺负我，但我还是那么喜欢你，把你每一次的挖苦都当成一颗糖好好装在心里，但是……”
她又笑着抹掉了眼泪说：“但是我虽然生气，还是要谢谢你那么温柔那么体贴给我不喜欢你的空间，也许终有一天能派上用场的。”
她对一些事情也会是三分钟热度的，也许他不在自己眼前，不在自己身边，心里的热度就慢慢消减了呢。
李慕泽不愿意捆住自己，那么或许自己有一天也能如愿不要自行束缚自己呢？
叶汐那么张扬跋扈，似初恋却非初恋的感情为什么不能随风而去？
她有宽容疼爱她的叶纪华，有友情坚如磐石的蒋飞，有可爱软糯的安如许，有温柔牵引的安辰哥。
她身边明明有那么多待她好的人，她为什么不能在将来的某天不再把他放心上？
明明……明明就是这样，却为什么还是心痛！
就好像自己想一辈子都悉心呵护的宝贝，从今往后再也呵护不到了的那种痛。
提醒过安检登机的广播声传到她的耳朵里，犹如一根带着勾的刺，在她的心口上狠狠扎一把，拔出来的时候再毫不留情的带出来一层鲜血淋漓的肉。
分别所带来的空落，就是这样了吧。
没什么大不了的。
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模糊的视线中，叶汐看到了那个人往自己这边迈了一步。
她刚刚想的所有都灰飞烟灭了，拔腿就朝他冲过去。
李慕泽揪心的看着她冒着撞到行人，再被行人撞到的危险全然不顾的朝自己跑过来。
叶汐觉得自己挂在身前的单反相机还是很硬朗的，她跌跌撞撞抱住人的时候，有一种自己是在大庭广众下行凶的感觉。
不负所望，李慕泽闷哼了一声，却还是把她抱得牢牢的。
“认真的吗？”他揉着她细发问：“你刚刚说的话。”
叶汐点头：“嗯。”
李慕泽的手微微发颤，最后还是忍不住在她秀发里亲了一下：“我这么渣，那你后悔了么？”
叶汐摇头：“我年轻，多摔倒几次也没什么。”
他红着眼拧眉，闻言却又笑了：“我特地没让长辈来送我，你就甘心就只是这么抱抱我？”
叶汐哭着哭着就笑了，红着眼抬头看他。
李慕泽勾唇和她四目相对。
其实两个人都看不清对方是什么表情，视线在对视的那一瞬间的就模糊了，体会了一把高度近视的朦胧感。
又默契的都没有擦拭眼前的雾气，至少可以骗自己，没有人在哭。
他轻轻捏住叶汐的下巴，抬了抬追问：“嗯？”
叶汐努力扬起一抹笑来问：“那不然呢？我除此之外还能做什么？”
“都听你的。”李慕泽柔声说。
话音刚落，她没有半分犹豫，伸手把他拉了下来，迎面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