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许绷着脸把人抱起,快步走向医务室。
身后跟了很多人,疼得闭眼的黎浅浅闻到了干净如阳光的气息,擦伤的手掌下意识的把手攀在他肩上。
睁开那双被生理泪水糊满的眸子,就看到了他。
到医务室的一路,黎浅浅停止自己打鼓般呜呜轰鸣的耳朵听到了很多倒吸口气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因为受伤的自己还是因为抱着受伤的自己的安如许。
“你……”怎么都是才跑了1000多米的人,她嘴巴很干喉咙也哑。
听到自己的破锣嗓子,黎浅浅便不再说话了,首先是她疼得难以发出声,其次是太难听。
医务室的老师轻轻点了点她已经开始肿的膝盖,问她情况,最后说:“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看,可能是骨裂了。”
真强。
黎浅浅看着自己右腿两边的小夹板,无语望天,心里想:倒了大霉,今年的水逆估计都集中在几个月了,没一会儿安生的。
伤情不严重,就是特别疼。
班主任送她来的医院,医药费也是老师帮忙垫付的。
黎浅浅跟老师说自己通知家长,但是她没有,从手机银行里取了钱还了,说是父母给的钱,他们一会儿人就到。
老师坚持要陪她到父母来,她没办法,只能给爸爸打电话。
亲爹的身后跟着后妈,紧随其后驱寒问暖的样子让黎浅浅略感不适,挺能装的。
班主任放心把人交给人家长便走了。
后妈在班主任走后就换了一副面孔,冷眼旁观的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爸爸把她送到小出租屋楼下,张了好几次嘴想说话,都让后妈一声咳嗽给咳了回去。
黎浅浅对老来得子十分珍惜现在的家庭的爸爸笑道:“我没事的,我妈给够我钱了,今天给你们添麻烦了。“
看着车缓缓开走,黎浅浅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才抬手扶墙尽量不让右腿使劲儿走到的出租屋楼梯前。
她第一次因为这个地方没有电梯而感到头疼。
如果说老天抽了你一巴掌一定会给你一颗糖作为补偿的话,那安如许的出现在她看来是一场下着糖果的及时雨。
“需要我帮你么?”
黎浅浅忽地转身看自己的身后站着的人,嘴巴嗫喏了一下:“你怎么在这?”
安如许的眼睛很平静,头上依旧带着鸭舌帽,双肩包只背了一边,干净的校服穿在他身上有别的学生没有的气质,清爽整洁一丝不苟。
他双手自然垂在身侧,放松的站着但脊背是直的,没戴口罩的声音听起来清澈如潺潺流动的泉水:“我去了医院正好看到你离开。”
“今天谢谢你。”黎浅浅把他的好体态收进眼底,轻声开口。
虽然是比赛,那些人在她身边跑过却不问她一句有事没事的时候,黎浅浅算是看明白了真正的人情冷暖。
“我扶你上去?”安如许没应承她这一句谢。
黎浅浅往楼上看了一眼,看看自己的腿,最后再看看他。
安如许明了,走过去伸出手:“你的手也擦伤了吧?”
她摊开在医院折腾了这么久之后已经结痂的手掌,收了收手掌,感受到了结痂后的紧绷感:“好像是。”
面对亲爸和后妈的时候,黎浅浅总做不到完全的平静,大概在回程的车里边手都保持着看似放松实则僵持的状态。
“还能走么?”
黎浅浅没逞强,她抬眸看着安如许摇了摇头。
他嘴角上扬挑起了一抹很浅的弧度,已经足够和煦:“介意我像抱你去校医室一样抱你么?”
黎浅浅愣了愣,懵懂了一瞬脸颊染上薄红:“或许我可以坚持一下。”
“那好吧,其实你比看起来要重一点。”安如许说。
她忍不住瞠目瞪人,站在原地看着他浑然不察觉自己说错了什么没事人一样看着自己,收回搭在他手臂上的手:“那你还是抱我回去吧,我走不了。”
“哦。”安如许低声笑了:“你还是蛮享受我抱你的过程的吧?”
“你真烦人。”黎浅浅忍不住嘟囔道。
安如许闻言没了话,沉默的把自己的书包背好弯腰将她抱起:“几楼?”
“三楼。”
低呼一声被抱起来的黎浅浅不好意思看他,眼观鼻鼻观心的应声:“三楼右手边的那一间。”
安如许看着她开门,扶着墙走进去顺着视线往屋子里看了一眼:“你一个人住?”
黎浅浅略显局促,解释说:“我妈……工作的地方远,晚点会回来。”
“嗯。”安如许没有走进去的意思,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走了,你自己小心。”
“谢谢。”黎浅浅在他转身的时候开口。
“挺可惜的。”安如许顿住脚步侧目看她。
“嗯?”她不明所以。
“第一本来应该是你的。”
黎浅浅靠在门上,耳边一遍遍的重播着他说的话:第一本来应该是你的。
她一向对于这些奖项没什么特别的兴趣,明明白白不过就是一张几毛钱的纸。
所以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希望自己当时别摔倒,或者可以爬起来继续跑,得一个实至名归的第一。
学校论坛今天格外的平静,有些事情有些照片和言论不能出现在什么事情经过虚拟都会有可能变得扑朔迷离无中生有的网络。
安如许的名声经不起消耗,所以被禁言的论坛看起来这样让人安心。
张星际左顾右盼终于把人给盼回来了,啧啧几声:“这么快?”
安如许抬眸看他一眼,上了车把帽子摘下来丢他怀里:“你丫有够无聊的,这一天天流里流气的,你爸妈知道吗?”
“心情不错?话有点多啊。”
安如许让司机开车,懒得再接他的话直接带耳机听歌。
张星际把他耳机拿下来,十分不忿他的开始一言不发装哑巴的样子:“你让我在这等这么久,就没有什么要跟我分享的?”
安如许淡淡的说:“分享什么?”
张星际切了一声:“安如许你就玩呗,玩不出火的。”
安如许抿抿唇,然后说:“怂恿又是你故意怂恿的我,现在说我在玩火?”
“要自己没点心思,你这么稳的一个人我能怂恿得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