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蔹婉想了想，就算是林澋钥也不会随便的让她光着身子，而这底衬，虽说能遮挡，但贴身程度夸张与光着身子根本无异，倘若真的为了几件衣物就不穿，那岂不和野人无异？
“不了，若真的坏了等下再让澋钥姐买给我就行了，你应该也有卖类似衣物的吧。”
“确实有，我只是觉得这套不合身的衣服似乎对你意义特殊，如果婉儿小姐坚持也可以穿着，并不会影响到外装骨骼的工作。”
布鲁兰不在意的说着，眼睛则研究起从陈蔹婉借的腕表，借助轮椅上的工具爪，放大透视腕表的各个细节。
“怎么样？看出什么端倪来了吗？是星际哪个种族的？它们有什么特点？”
陈蔹婉拿出了还算轻巧的外装骨骼，说是机械，更像是生物骨骼，似乎还能随意变形用来适配各种族的体型，用起来却又意外的通俗易懂。
“有点奇怪？外观和接合细节像是塞斯克星人的作品，内在原理和架构却又不是，用的零件也全是复制的，也没有特征铭文和特殊工艺，是很普通的通用设计。”
“塞斯克星人？通用设计？”
布鲁兰看陈蔹婉不懂，特意放下手中的操作，解释起来。
“我们星际商会隶属星际联盟下，可以帮忙挂售很多星球的设计专利和材料，这腕表的内在设计只要匹配一下，就可以查出它的原先来源和原理。”
“那外表是谁的不就是谁的吗？”
陈蔹婉把变化成蜘蛛形状的外装骨骼挂到后背，让它校准匹配自己的身体数据。
“并不是，这东西的内在设计不符合塞斯克星人的设计个性，可能封装采用的是塞斯克星人的机械用来迷惑逆向解析的人吧。”
布鲁兰接着说：“内在的设计是‘猛牟联达’星释放的设计专利，供给给全宇宙所有需求者，以达到推进文明的作用。”
“宇宙间这么文明？那这外装骨骼用来干嘛？”
外装骨骼像是有了意识，在检测完陈蔹婉身体数据后快速适配，似乎与底衬一套，手掌外装骨骼和底衬黏合在了一起。
“你身上这套外装骨骼，是塞斯克星大师为气体星人因翁定制的，用来搬运压缩的气体矿，当然婉儿小姐说的也有道理，宇宙确实不都是文明种族。”
什么？人类的身体强度那么不济吗？和听起来软趴趴的气体人星人一个强度？陈蔹婉感觉在莫名其妙的状态下被羞辱了。该不会之前标价一千万的机械鸟在宇宙间也是便宜东西吧？
“先等等，布鲁兰姐姐，我们的身体强度在宇宙间排名该不会很不济吧？！！”
“有那么点尴尬，不过我查阅你们的资料，发现似乎有修行者可以训练提高身体强度，你们的情况应该不是整个星球的绝对水平。”
陈蔹婉跟着绕了一圈，发现这还不是在说她俩弱吗？
“等等？该不会之前姐姐你笑，其实是因为澋钥姐在你眼里很弱吧？”
“这你就猜错了，林小姐没有你想的那么不济，她对周围事物的感知和协调能力其实很强，如果给她些工具，她甚至可能占据一方为王。”
“那除了这些，武力上岂不是一点都不入你的法眼？那还不快把她捞出来！！”
陈蔹婉说完，屏幕里复活的林澋钥又被拍成了肉饼。
“别急，林小姐对自我的认知超乎常人，她每次复活的速度越来越快，我甚至怀疑要是她是精神体的话，可能更加厉害。”
“气体人就算了，精神体都有？该不会我肩上有趴着奇怪的东西吧。”
陈蔹婉赶紧做出了拍肩动作，可在外装骨骼加持下，她掌风霹雳，让她有点被自己吓到。
“小心点！婉儿小姐，你还没有带防护面罩，若是不小心剐蹭到可不好，虽说这外装骨骼自适应调节出力，但是你们的精神好像都有点超过躯体强度。”
布鲁兰故意转移话题的语句，被陈蔹婉看在眼里，她顿时感觉到一身冷颤，鸡皮疙瘩此起彼伏；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开玩笑，只好自己神经质点。
亚空间读数再次异常，布鲁兰观看数值，才放心下来，幸好自己不喜欢塞满货舱，要是和之前跑商的同伴一样塞得满满当当，如今损失的可就不是一点两点了。
“怎么了，突然间神经兮兮，该不会布鲁兰小姐真的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吧？在我的肩上！！！”
陈蔹婉十几岁，虽说信科学，但是还没完全证明灵异不存在，现在倒被布鲁兰说一半的话吓得不轻，可能以后连厕所都不太敢自己上了。
“没有，小事情，就是这边空间似乎被送你们腕表的异星人影响得有点不稳定，如果到时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提供上法庭的证据。”
“这么严重？难道会死人？该不会变异就是他们弄的吧？”
“变异？”
布鲁兰不知道，几个小时前，她看到的景象可不是地球原来的样子；地球抢劫有，但没有现在那么夸张，杀人放火之类的自然也是。她看了看情况只是悄悄地拉低了对地球人的期待值罢了。
“满大街都是啊，难道只有这里有？”
“不是电影里习以为常的那样吗？难道你们这里其实没有这些东西？像超越种族平均的能力——超能力，用枪对着变异的亲人突突突那种？”
“？？？”眼前这位白发美人脱线般的理解，让陈蔹婉有点宕机，该不会以为地球本来就是这样吧？
“不是这样？！”
“完全不是！！我们星球刚发生原因不明铺天盖地的变异，这腕表和你们才到来的！两者之间只隔了半天到一天。”
“什么？！”布鲁兰好像吃到什么大瓜，重新从轮椅护手拿出了眼镜一样的东西，带了起来。！！
“请婉儿小姐细说，作为情报商人，我愿意支付你刚才喜欢的产品中的其中一件作为报酬！”
之前就夹带着知性美和柔弱美的布鲁兰带上闪闪发光的眼镜后，气质更是上升了一个级别，那股强烈的视线吸引力如今更上一层楼，似乎拍死林澋钥的蓝色人鱼和她毫无关系！
陈蔹婉不敢确定之后她的同行人会怎么操作，但一定会让她大跌眼镜的。
“你等下最好小心点，别让澋钥姐看到你带眼镜的样子。”陈蔹婉接着说：“还有变异这件事才发生了不久，似乎大家外表都还没有发生变化，你搞混了也情有可原吧？”
“！！难道是说？你们文化里说的鬼附身就是这种？而不是变异？”
陈蔹婉差点又被绕了回去：“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用点物理的化学的来解释，我现在就在你面前，你比对一下和那些变异的区别不就知道了吗？”
“这么说起来，之前我在检测他们情况的时候，发现他们都比别人高出一个量级的辐射，越严重侵略性就越强。”
布鲁兰火力全开，想扒出爆点，因为情报才是最值钱的，几乎是空手套白狼那种；“难道你们星球没法对付辐射病？不对啊，我查到你们有很多防护措施和装备啊。”
“你究竟黑了多少保密级别的东西！！”眼前这位布鲁兰似乎在不知觉情况下，在各大加密通信流中横冲直撞。
“有吗？”
“...”陈蔹婉看到某些游戏比赛里的大佬在逛新手村的情景了。
“总之如果真如你所说是辐射的结果，也是最近才发生的，你可以查查人类正常情况下呆的辐射水平。”
本来想说‘自己没用数据转化基准，这样测没有用的！’的布鲁兰灵光一闪：“我有办法了。”
她调出编译在自家系统的地球系统输入‘苹果有多少希沃特放射。’但她不知道苹果在地球搜索出来的不再只是水果。
陈蔹婉看着她用蹩脚的文字输入，只好补充上“你应该查其他植物或者电子设备甚至是单一元素！苹果名字被占用了。”
“哦。”
天才少女难免也会吃风土习俗的陷阱，这没办法；加上她上课不认真听讲，本应早该在降落就做完的课题，现在才想起来。
但更应该说的是她的自主勘测机里面已经有数据了，但她毫不知情。
也可能闷在亚空间看太多肥皂剧或者侵略用的劣化精神影视影响的吧？
布鲁兰拿到转化数据，发现那些变异的人身上确实有超量的辐射，但这并不正常，因为辐射病病人没有辐射。
“不是，应该不是这样！即使有超额辐射，患者也不会携带异常辐射，这想法从开始就错了，理应还有其他变量。”
布鲁兰滔滔不绝“就像婉儿小姐你一样，你可能已经变异了，只不过还没显现出来，你们基因强度偏弱，遭到一定量的辐射打击就会出错，所以这些变异体一定接受了什么其他因素的干扰。”
“基因还有强弱？结构上的还是结果的？”
“虽然结果上有强弱，但我说的是结构上的。”
这件事没完也不简单，布鲁兰准备回去的路上再测一次其他力场，这次搞波大的，来年休假可以环游宇宙，她才不想回去家乡呢。
“那这里能买到改变基因的技术吗？”
陈蔹婉好奇的问了一句，她压根没往心里走。
“可以，不过不建议，生物特化是环境特化，改了看起来好事，其实并不然，举个例子你看我腿，改完或许我能走陆地，但是我可能会变得不是我了。”
“基因决定灵魂？”
“也不全是，情况复杂，简单说不来。”
布鲁兰看到陈蔹婉如此好学，展手七指做出动作结印，随着几排书架串了出来替换了原先的一部分货架。
“书？”
“书！超越你概念里的书！有的拿起来你就学会了，更像装知识的容器。”
“可以看看？”
陈蔹婉在外装骨骼的辅助下轻巧步伐，似那云中仙子，移形换影。
“可以，但是你减低点速度，别等下脏器承受不住，如果需要，我建议你购买后直接融合骨架，让它护着你。”
“哈？”
陈蔹婉才听到惊人事实，这该不会是新型传销吧。
————
林澋钥承受死亡冲击越来越明显，随着次数越多，她对死亡愈加恐惧。
刚开始脆弱的自己根本没体验到任何冲击，但随着她的适应，恐怖的事情发生了，那粉碎的剧烈疼痛无以形容，说针扎、火烧、水闷、锯断、切断、斩断、撕裂、溃烂、腐烂都不以为过；但就是不是！这一瞬间的破碎又极短，像极了玻璃、陶瓷碎裂。
爆炸！爆炸！
对就是爆炸！
自己爆炸了！
更恐怖的是，她开始越来越适应这种冲击了！她甚至发现头上真的可以有自己，她灵魂出窍了！
像极了做梦时候那视觉，又像玩游戏时的第三人称。
她开始尝试攀越那冲击的高峰，但是山峰消失的太快了。
她只能集中到极限，每次更加集中，体验临死的每一瞬变化。
可是越来越清晰的不只有死亡，连对方都慢了下来。
太弱了！太弱了！需要更清晰一点！不！不够！
她要连毫毛尖的应力偏转都感知，还是不够！
她要把对方也填进自己死亡的答案里！
一瞬化百瞬、千瞬、万瞬，至其极。
这是什么？！脉冲？这又是什么？
她在海里，介质里，攻击范围里。
她还在偷懒，呼吸，心跳，震颤。
不是这样的，我哪有偷懒，可是太慢了！
像自己在嘲笑弟弟出拳一样，嘲笑他反应速度一样。
和山里那头野猪一样，明明离弦之时，介质里冲击就已经传到它身上了。
自己是头猪，无能，懒惰，本应该每个细胞都服务生命终结，但他们都在偷懒。
太过分了，生你们养你们，求身心共同繁荣，结果离经叛道，临死都不出力。
林澋钥哭了，也怒了，太过分了，生命本来就为同一目标繁荣，为什么众生分离。
她想电他们，控制他们，饿死他们，车裂，炮烙，无所不酷刑，但她又怕众生离她而去。
她放弃了，离众生而去，自己呆在三寸之上的空灵之所。
“啪”身体再次粉碎，这次没有任何感觉，没有心跳没有呼吸，只有一盘散沙。
她想走了，去梦里云里，遨游自在，无所不逍遥，无所不快乐。
林澋钥死了，布鲁兰等了又等，原先聚精会神看着星际书籍的陈蔹婉也关心了起来。
似乎失败了，布鲁兰准备手动激活林澋钥备份；虽然多少有点损失，但至少不能让客户永远沉眠。
只是那屏幕读数里，多出的几分质量和那异常平静的亚空间引起了她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