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弱苍白的女人躺在男人的怀里,任由专业人员摆弄。
她的手指一直紧紧攥着男人的衣摆,唤他:“阿厌,阿厌。”
苍白又无力。
她只能像菟丝花一样,攀附在男人身上,一遍遍地叫他。
“阿厌,阿厌。”
她的生命里,只有这两个字,是她活下去的全部意义。
检查完毕,温庭摸着秦初雪的头发,哄她入睡:“初雪,乖,睡觉。”
秦初雪很乖,阿厌让她睡觉,那她就睡觉。
今夜的女人格外的乖巧,见她睡下,温庭在她眉心印下一吻。瞥了眼慌张的护士,淡淡道:“看好她。”
护士应下。
温庭仔细给秦初雪掖了掖被子,关上门,走了。
护士沉默地看着睡梦中的女人,在沉睡的疯子。说不出什么感觉,有些嫉妒,又有些同情。嫉妒的是,这样一个疯女人,可以被这样的男人喜欢。同情的是,她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喜欢的到底是谁。不过,护士知道,从今天开始,她大概就见不到这个女人了。
很快,温庭就回来了,他的脸上都是笑容。
护士头一次见他喜色于形。
女人被带走了。
过了不久,护士听说,b市赫赫有名的温庭,娶了个女人。
女人的名字叫秦初雪。
接下来的故事,她就不知道了。
大抵是幸福的。
公主和王子在一起,幸福快乐地生活。
虽然,这个公主,是个疯子。
*
我爱他。
我的阿庭。
——秦初雪
秦初雪很幸福,非常幸福。她和她辈子最爱的男人结婚了,男人的名字叫温庭。温庭,温庭,多好听的名字。她爱他,嫁给她,是她一辈子的梦想。闭上眼,都是和他甜蜜的回忆。可她总觉得不安,她看着面前英俊的男人,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脸,手已经抚摸上男人的脸。
哪怕两人已经结婚这么久了,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好的男人,是她的。
“阿庭,阿庭。”
温庭摸摸她的小脸:“怎么了?初雪。”
“阿庭,我害怕。”
“别怕,我爱你。”温庭耐心地安抚她。
秦初雪放下心来,她觉得羞涩。都老夫老妻了,还老是把爱挂在嘴边。可她又喜欢听到这样的话,这样让人心颤的话。这样的话,她听一辈子都不会厌倦。
见女人的脸上染上红晕,温庭笑出声。没忍住,轻轻吻她,吻愈深。
吻后,他从床头柜上,拿来药,哄她:“初雪,该吃药了。”
又吃药……
秦初雪撇撇嘴,有些抗拒:“阿庭,这药,好苦的。”
她每天都要吃药,她讨厌吃药,药太苦了。可什么事情,都由着她的阿庭,在这件事情,格外的强硬。
他总是这么说:“初雪,你生病了。不吃药不会好的。你难道不想和我过一辈子吗?”
秦初雪想,特别想,她要和阿庭白头偕老的。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这样。
谁让她爱惨了温庭。
幸好,温庭也爱她。
幸好,秦初雪有些疑惑,自己为什么会用这个词。
她没有多想,乖乖地把药吃了,温庭很满意,奖励了她一个吻。
秦初雪爱极了他吻她的模样,温和有礼的男人,因为她,而染上情谷欠,这个样子,不要太迷人。
就这样,她怀孕了。
生了一个孩子,女孩,叫温嗳初。
温庭取的名字。
秦初雪觉得温庭真是让人羞死了,怎么取这样的名字。可她又很喜欢。温嗳初,温爱初。温庭爱秦初雪,这下,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温庭爱她。
一晃,就过去了十年。
这十年,过得太快了。
但他们还是一如既往地相爱。
有一天,秦初雪带着女儿在外面逛街。有人叫住了她,可她不认识他,可他却叫了她的名字。真奇怪,她的记忆里,明明没有这样一个人。
他问她:“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怎么没和秦厌在一起?”
“秦厌。”她重复了一遍:“秦厌是谁?”
男人怪异地看了她一眼,走了。
秦初雪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失神。
“妈妈。”她的女儿叫她,有些担心:“妈妈,你怎么哭了?”
哭了,谁哭了?
她吗?
秦初雪摸上自己的脸,指尖沾染了泪水。她觉得有点冷,闭上眼,蜷缩着身体。
*
a市阴暗逼仄的角落里,有个女人死了。被人发现的时候,早已死去多时了。
她叫秦初雪,是个疯子,疯了很多年。
听说,前几年,她总是叫着:“阿厌,阿厌。”
后几年,她又叫着:“阿庭,阿庭。”
她总是抱着玩偶,冲着每个过路的人叫唤。
久而久之,人们都避着她走。
真是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