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略微麻木,许窃起身时抬手揉了揉,真心觉得这六岁的身躯,操作起来不方便。
而且这么肉,她明明记得长大以后的自己,挺漂亮好不好?
咋的小时候就这幅样子。
怪不得江也不喜欢跟她玩。
抬眸看了眼书桌前的男孩,和记忆里的十八岁相重合。
他穿了一身警服,眯着眼站在骄阳之下:“窃窃,我帅不帅?”
那时的她,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回答:“帅。”
可惜还未到一年,江也死了。
她还没来得及表白,初恋就此别过。
这年的江也,并未高出她多少,所谓的婴儿肥,一点都没有。
棱角分明的面颊,微微上挑的眼,像极了妖孽,只是长大后的他,变得过分生硬冷冽。
眉宇之间透着凶狠。
唯独对她,笑得最开怀。
她起了身,个子矮,够了半天也没能看清他写了什么。
觉察到她过来,江也抬手挡了挡。
有些凶:“走开。”
出于本能,他伸的是右手,断指轻而易举入了她的眼。
她愣愣的,情不自禁抬手摸了摸。
轻着声音问他:“江也,你痛不痛?”
她清楚的记得上一世,断指后的他,在医院待了一个星期,拒绝所有人进入病房。
她不是江也,感受不到小指硬生生被斩下的痛楚。
入了学,他要遭受的更多。
残缺的身体和破碎的心。
他总觉得,自己与世间万物格格不入。
他啊,就该呆在黑暗之下,做个无处可依的恶魔,苟且偷安便好,要什么快乐,要什么幸福。
那些于他,皆是过往云烟。
触手不及,遥遥无期。
江也身子一顿,看她的眼冷了许多,头发遮了眼,她只看得到怒气。
他狠狠甩开她的手,面容冷峻,声音发哑:“滚出去。”
她没了法,知道他在生气。
自己是个大人,不能跟小孩子发脾气。
她歪着头,笑容糯糯的,声音软到不行:“等会滚好不好?”
谁知江也眼皮都没抬,开了窗,赤裸裸的在赶人。
她吸了口气。
不能跟小屁孩计较,不能的。
转身要往上爬,却又猛然想起过来时最重要的事。
她又仓促转身。
江也一颤,别开了眼,不看她。
许窃脾气很好,脸皮可比城墙,要知道以前,她听过江也更冷漠更残忍的话。
还不是喜欢他的要死。
抬手扯了扯他的衣角,软着声音,大眼里宛如一片星海。
“江也,我明天带西瓜给你吃好不好?”
江也没应她。
“然后啊,你要想着有大西瓜吃,所以好好活着,别做傻事,我怕明天一觉醒来就看不到你了。”
她说这话时格外认真,肉嘟嘟的小脸写满了可爱。
江也突然抬头,带着几分探究意味。
确实,他的短裤口袋里,装了一把水果刀,打算割腕自杀的。
可这小奶娃硬生生霸占他房间一整天,如今又说这话。
他将手插进口袋,冰凉的刀身咯得他手心生痛。
他皱着眉,推了许窃一掌。
“不要你管,快点走。”
她也没多话了,这时候的江也,铁定会打她。
许窃脑袋缩了缩,像小鸡仔般渡着步子赶紧跑。
爬到窗户边时,又回头。
“江也,明天给你带大西瓜吃。”
身后自然没有声音。
她深切明白,无论哪一世的江也,都不会喜欢她许窃。
她刚跳下窗台,对面窗户便“砰”的一声被关上。
她一脸懵逼回头,抬手摸鼻梁。
“什么情况,火气这么大?”
许窃心大,被江也冷落的事,很快烂在心里。
垮着小短腿下了楼。
苏荷在厨房忙活,见她下楼招呼一声:“快去洗手。”
她软着声音应了声,擦干净手后,一把抱住苏荷的小腿肚子。
小脸忍不住蹭了蹭。
天知道她有多想念苏荷和许林生啊。
上一世,读大学时期很少回b市,结果还未毕业,直接死在异地他乡。
她莫名觉得对不起两位老人。
可现在好了,她重生了,以往的死法通通走开,惹不起她还躲不起了不成?
苏荷佯装嫌弃,却又带着笑意,伸手拉开她,念念叨叨:“哪儿学的坏毛病,去去去,坐桌上等。”
她乖乖放手,昂着小脸点了头。
苏荷无奈摇头,自家闺女脸是肥了点,可五官标志,特别是笑起来,惹人软得站不住脚根子。
过些日子就要上小学了。
想着跟隔壁那孩子一起,有个照应,可偏偏出那档子时。
好好一开朗活泼的孩子,整天阴郁得不行,以往还对许窃笑,如今,满眼都是躲避。
她叹了口气,拾了个饭盒,装下几个自制的绿豆糕和南瓜饼。
“窃窃。”
在一旁玩自己开衫上的小白花的许窃昂头,应她:“怎么了?”
“把这些糕点给江也送去,这孩子铁定又是一个人在家。”
许窃巴不得去一趟呢。
赶忙站起身,生怕她反悔一般,抱着小饭盒撒丫子就跑。
她看了也只剩下无奈。
偏偏江家小子冷冰冰的不爱理人,自家闺女脸皮又厚得堪比城墙。
让她去,最合适不过了。
江家和许家隔得不远。
上了楼,凭记忆顺利找到江也的房间:“江也,开门。”
她敲了敲,没人应。
“我进来了!”
依旧一片寂静。
她闭了闭眼,别怪她了,自己不开门,叫他也不应声。
推了啊。
用胳膊肘夹着饭盒,她双手捏紧把手,出于孩童的力量实在太微弱,她表示十分无奈。
打开后,屋里没人。
唯独是浴室,有水声,想来江也在洗澡,她也没法进去。
隔门口等会儿,嘴馋,拿了块绿豆糕,细嚼慢咽起来。
她眨了眨眼,心里爽到飞起。
就是这个味道,小时候的感觉。
对面的浴室门响了,她一抬头,就看到全身赤裸,头发还在往下淌水的江也。
电光火石间,她的脸不争气的红了。
虽说上一世,她或多或少也见过几次江也不穿衣,可好歹还留了条裤子。
这一次,真的可以称得上一丝不挂。
这年的江也还小,不过六岁。
这年的许窃不小了,心里年龄二十,算是个饥渴难耐的老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