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窃捏着小红包乐呵呵的,时不时戳戳江也的脸:“江也,我也有红包了。”
江也点头:“我看到了。”
一楼大厅人不多,大多数去了楼上,那边才是真的豪华,名媛,商业精英,会聚一堂。
从小,在江家的带领下,许窃也认识了不少大人物。
可两人压根不打算多待,在大厅转了会儿,就上了楼顶,那边有星星,有月光,还安静。
顶楼有个小小的观星台,这处地段,从高处望,可以看到整个苏州,最贵的楼盘,非江家莫属。
两人坐在看台上,吹着晚风,听着大人们近似于客套的话语,看着眼前,足以跨越整个苏州的光景。
许窃侧目看江也,这年的少年,依旧低头垂睫,不言不语,安安静静的,模样精致得像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他生得好,怎么样都好,凶起来,一样好看。
她忍不住弯唇,抱着膝盖笑。
江也闻声回头,恰好一阵微风拂过,许窃的长发漫天飞舞,有几缕,不经意滑过他的面颊,带着芬芳,莫名觉得好闻。
他抿抿唇:“要吃点心吗?我下楼拿。”
想起她过来,什么都没吃,如今坐了半天,肚子肯定哇哇叫。
许窃承认,她确实饿了,如是点点头,轻轻一笑:“要吃。”
江也转身下了楼,等了好一阵,都不见他回来,晚风有些凉,苏州的冬季,还未离去。
她哈了哈手掌,缩成一团,刚想把手伸到脸上,蹭蹭热度,谁知身后,多了条毯子,毛茸茸的,把她围得动不了。
突如其来的温热惹得她回头,恰好看到江也,双臂圈住她,细心帮她盖毯子,他垂着眼,长睫朝下,模样实在动人。
她没敢动,只是扬起笑,叫他:“江也啊。”
他“嗯”了声,回到原位坐好,身旁是点心,以及一杯牛奶。
她接过放在手心,牛奶有温度,显然是刚热好的。
真的很奇怪,按照实际年龄,他比她小太多太多,可做起事来,不仅周到,而且深得她心。
很奇怪的感觉,就像是,他们一起生活了很长时间,反正,不可能才短短十年。
她想了想,觉得该问问他。
“江也,你相信重生吗?”
江也有些疑惑,看了她一眼,觉察到毛毯掉下一截,抬手替她拉好:“重生?”
“就是重活了一世。”
江也摇头:“不信。”
她没吭声,显然,她猜错了,江也,并非和她一样。
随后,他又说:“可如果是为了某个人,某件事,我愿意试试,重活一世,哪怕改变不了结局,至少,可以享受过程。”
许窃勉强的笑了笑,喝了口杯中的牛奶:“我开玩笑呢,怎么可能会有重生这种奇葩事。”
可偏偏,它就是出现在我身上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越发担心,有朝一日,江也,会如上辈子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她很害怕,会失去这个追风少年,两次。
一次,就足以让人痛彻心扉。
更何况是两次,她直接跟着他,一起去死好不好?
她随手捏了块绿豆糕,咬下一口后,才记得没有许过新年愿望。
转头将绿豆糕递给江也,嘴里有东西,没嚼完,说起话来模糊不清。
江也努力辨别口型,最后得出结论,许窃问他吃不吃。
他摇头,推了回去:“我吃不下。”
许窃好半天才咽下去,喝口牛奶缓冲一下,才松了口气。
没好气说:“我让你帮我把它放回盘去,太远,我够不着。”
江也摸摸鼻子,有点尴尬,接过后,并未着急放,只是静静地看着许窃,好奇她要干嘛。
只见身旁人双手合十,闭紧双目,一副虔诚专注的模样。
他边看边捏了捏绿豆糕,颜色挺漂亮,还蛮香。
勾勾唇,两指轻轻捏起,送入口中,软软的,带着酥香。
许窃睁眼后,下意识去拿她的绿豆糕,手刚伸过,就见到一块没有咬痕的在自己手中。
她有些懵,看了江也一眼,又看了绿豆糕一眼:“原来那块呢?”
江也抬手掩鼻咳了咳,一脸平静说:“我扔了。”
“有口水,看着不习惯。”
许窃无奈摇头:“有口水也是我吃,又没让你吃。”
江也别过头,不说话了。
还别说,真给他吃了,而且绿豆渣都没剩下。
许窃用胳膊肘撞他,气呼呼问:“扔哪儿了?”
“你还想捡回来吃不成?”
“我就想看看它的尸体。”
江也清了清嗓子,脸涨得通红,随手往楼下一指。
许窃把他手机拿走,打灯,往下照了照,回头问:“哪儿啊?”
江也不敢看,心里发虚:“你自己找找吧,反正就在楼下。”
“哦。”
许窃够了够,还是想找到它,吃不了,看看总可以吧。
灯往下打,大院前方一片漆黑,是块花园,江爷爷喜种植,各种花都有。
她定了定神,似乎看到前方黑夜里,站着一个人,再仔细看,才发现是两个,一男一女,一高一矮。
她吓得瞪大了眼,因为她发现那个男人,是江辰川。
女人她从未见过,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上一世,江裴川不是没有再婚,一辈子死守江家吗?
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她退了几步,目光不敢随便移动。
江辰川抬手,在替那女人挽发,即将四十岁的大男人,活了半辈子,总是凶巴巴的大男人,头一回,这样温柔。
可他的温柔,从未给过江也。
凭什么?对不起江也的是他,不知悔恨的是他,如今,企图抛弃江也的,还是他。
捏手机的手滑下,没了力气。
她后退了几步,回了观星台,江也抬眸扫了她一眼,疑惑问:“你怎么了?”
她鼻腔酸胀,有些想哭,却还是勉强一笑,面对江也,她一辈子,都不能比他先哭。
“我没事,被风吹的,天真冷。”
她的话,江也深信不疑,拿起毛毯将她围好,顺带多绕了几圈:“冷就披好,别生病了。”
她点点头,只觉这夜的风,格外凄凉。
“你刚才,是在干嘛?”
“许愿啊。”
江也有些好奇,盯着她问:“什么愿望?”
“希望十八岁,永远不要来临。”
知不知道,十八岁那年,你要经历多少?
我舍不得你先死,宁愿你独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