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的新年,是许窃记忆中,最深刻的一次贺新春。
那次的跨年夜,是二班许多人自己组织的,许窃在,江也也在。
以往总是死板的留在家里,窝在沙发上看着墙壁的钟表慢慢移动,一直到十二点,然后再去入睡。
她不由得想起,去年的新年夜,是和江也一起过,今年,同样如此,他说过,新年的第一天,她见到的第一个人,只能是他江也。
江也就坐在她的左手边,一脸冷漠,这样的饭局,他不太感兴趣,嗯,他只对许窃感兴趣。
许窃往他这边靠了靠,压低声音说:“你别一副别人欠你钱一样,江也,你能不能笑一笑?”
“饭吃一半把我拉出来陪吃陪聊,许窃,你让我怎么笑得出来?”
本以为许窃是来找他跨年的,漫漫长夜,怎么能浪费呢?结果她二话没说,连桌上的菜都没管,拉着他就跑。
二人世界变成了聚会,有什么意思?
二班人没料到他们的江学霸如此不待见自己,乐呵呵的拎着啤酒往许窃身边走:“江也许窃,喝一杯吧,整场饭局下来就你们没喝。”
许窃抬头看了眼对面,班上最乖最老实的女孩都喝得面颊通红,确实,她不喝可就太不够意思了。
手刚要去拿酒杯,谁知触到的是一抹温热,她急忙缩回手,抬头看身旁人,语气有点不乐意:“江也,这杯是我的。”
江也点头,端起酒杯一口干了:“我知道。”
“……”
敬酒的人不敢过来了,拎着酒瓶屁颠屁颠往回走。
所谓的饭局,吃过以后一定会去歌厅,比如现在。
许窃深感无奈,她就不该拉江也出来,这小子全程没理她,看到有人敬酒就一口干。
一点都不讲理。
她想说不去歌厅了,可这实在太扫兴,看着他们兴致勃勃的样子,她把说到一半的话收回去了。
然后,哄身旁这位大爷。
“江也,其实唱唱歌也挺好,我们就晚点再回家吧。”
江也有点头晕,单手按了按太阳穴瞥了她一眼:“许窃,我就是对你太好了。”
她撇了撇嘴,好个屁,就知道凶我,酒不给喝,玩也不给玩,虽说今天晚了点,可跨年都该这样啊。
江也看了她一眼:“你很不爽?”
她没回答,讨好的朝他身上靠了靠,拉着他的衣角撒娇,试图关心一下她:“江也,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不舒服就快回家,我自己也可以玩。
江也低头,看了她许久,随后嘴角勾起,上扬至一个弧度,模样懒散又痞气:“你想我怎么舒服?”
“……”
她没话说了,是她不好,她就不该多问的。
一手扶江也,一手捂他嘴,模样严肃又认真:“快走吧,你别说话了。”
你再说下去,可不得要人命。
谁知还没走几步,掌心就过分湿凉,有些麻,有些酥痒,错愕抬头,发现江也眯着眼像只小奶猫吃食一般,舔她的掌心。
她吓得一愣,连忙往旁边退了几步,握着掌心,声音被惊得发颤:“你……你干什么?”
江也不理她了,转身往马路一坐,昂头如孩童般看着她笑,模样傻气又呆萌。
“我想要许窃。”
她单手扶额,觉得这事难办了,可能其他人到都到了歌厅,可江也,赖在马路上不走。
喝喝喝,非得醉上一次才知道自己的酒品有多差。
她也一屁股坐他旁边,拍了拍他脸:“江也?”
“你打我,我要告诉许窃。”
她被逗笑了,用食指勾了勾他额上自然卷的碎发,轻着声音回答:“我就是许窃啊。”
他把脸放在她肩上蹭了蹭,声音又软又苏:“你不是,许窃才不会打我的,她只会对我好。”
她觉得心头一阵悸动,揉了揉他的发顶,有些扎人,他没剪太久的头发,不知该如何回答,这年的新年夜,没有雪夜也没有烟花。
只有那个曾经说过,每年都会看到的少年。
他轻着声音,如喵咪一般乖巧:“你帮我跟许窃说一声,让她别不听我话。”
“爸爸妈妈不要我了,我只有她一个人。”
她吸了吸鼻子,盯着少年紧闭的眼,只觉得莫名想落泪。
她用手背胡乱的抹了抹,弯唇浅笑,声音又软又柔:“许窃让我告诉你,她这一辈子,除了爱你还是爱你,她不会离开你。”
不知在街边坐了多久,也不知道江也睡了多久,许窃只知道,今夜的晚风,有些凉,却吹得她心里,只剩悸动。
江也醒时,她百般无聊在扣手指,自己的脑袋,就那么自然的靠在她肩上,有奶香,乖乖巧巧的。
他只是睁开了眼,却并未着急起身,身旁姑娘缩在棉服里,百般无聊的低头看手指,她的唇不厚不薄,又甜又软,她的睫毛好长啊,低头时,轻笑时,都像极了洋娃娃。
江也,你有多幸运,才会遇到这样一个人。
肩膀有些酸,许窃动了动,眼一瞥,江也睁着大眼目不转睛看她,她被吓了一跳,往旁边一挪,江也的脑袋空了,险些一头摔地上。
她有些仓促,摸了摸鼻尖,轻声问他:“你什么时候醒的?”
江也觉得尴尬,他单手揉脖子,清了清喉咙:“没一会儿。”
“那怎么不起来,捉弄人好玩吗?”
他咳了咳,小声嘟囔:“我就想多靠会儿而已。”
随后指了指对面的电玩城:“要不要去玩会儿?现在还早。”
“要。”
江也记得两年前,许窃唬过他一次,把他骗上碰碰车,差点撞得他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这次,他很机智的没有靠近那块区域,免得许窃,又发了疯般把他往车上带,要是飙车他会试试,玩具车嘛,谁爱试谁试。
他选了鬼屋,因为许窃怕鬼,他就喜欢看她被吓得没处躲,只能往他怀里钻的样子。
记得前几年,两人在江家看过一次鬼片,她死活赖在他房间不肯走,最后他拿了木板,把她推回自己房间的。
毫不意外,她对着窗户喊了一夜我怕,他终究是心软了。
无心睡眠,拿了个椅子坐在窗边,给她讲故事,她睡着时,他还在讲。
就那么的,对着一个睡着的人,讲了整整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