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并不是如梁叔所说的那样。无论梁叔怎样解释,母亲都不理睬他,这可急坏了我。
自从父母离婚后,母亲忧郁的心情是梁叔给调理好的,他们俩虽不是夫妻,在感情方面却胜似夫妻。梁叔说的笑话,经常让母亲笑得合不拢嘴,而每当母亲笑的时候,梁叔都会好开心。俩人有时喁喁私语,母亲的脸会突然红起来。有时,母亲也会在梁叔的身上轻轻打一下,看上去就像一对“小情侣”一样。我很替母亲开心,也替梁叔开心,他们的关系就差还未结婚。这一次,因为姐姐和小林的事,他们闹起情绪来,梁叔没什么,母亲却是得理不饶人,无论他在她面前怎样扮孙猴子,都不起一点作用,这样下去,我真怕母亲会弄巧成拙。
我对母亲说,梁叔并没有错,他的分析是对的,姐姐就是那种人,她不会带小林一辈子,迟早会送回来。母亲却说,这不该他管,自己放在小林身上的心血比谁都多,他竟然护着女儿而不护她,让她下不了台。我说,可你现在也让他下不了台,同样当着女儿的面。母亲说,谁让他这样对待我呢?母亲说话的时候,态度有如那些恋爱中的女孩子,刁蛮任性。我这才知道,撒娇是不分年龄的,冷漠有时也是撒娇的一种表现,因为它想引起对方更大的关注。
我想到了林林,无论我怎样去想他,他是不会对我这样的。他已经明确地对我说过,他对我就像大哥对待妹妹一样。林林不爱姐姐,他心目中的女孩子会是怎样的呢?唉!我知道我不应该想这些的,这会让我徒添烦恼,可是,我又忍不住不这样想。我记得姐姐曾经在我提到林林的时候,说我是一只思春的猫儿,现在,我不得不承认,我的确是一只思春的猫,可是,这猫儿是一只跛脚猫,是一只永远都不会生猫仔的猫,这正是猫儿想思春而又不敢思春的原故。
姐姐有没有找到林林?林林又会对她怎样呢?这都是我最关心的事情。而眼下,母亲和梁叔的事最最令我担心,白天在书报档,我看见梁叔不停地望着母亲,而母亲却将脸转向别处。吃饭时,梁叔并不将饭盒直接递给母亲,而是让我转交。我发觉母亲的脸黑沉着,唉!母亲啊母亲,你的脸上什么时候才会出太阳呢?
有时候,我觉得我的担心又是多余的,说不准是我在碍着他们。于是,我决定下午去找芳姐。
芳姐正在家里写稿,她看到我,伸了伸懒腰说:“看来今天不是专门来探我的!”
“林林来找过你吗?”我问起我最关心的人来。
“来过。”
“什么时候?”
“今天上午。”
“今天上午?”我突然觉得好失望,上午我为什么不来呢?
“他对你说了什么没有?”
“有。”
“谁的?”
“你姐姐的。”
“他怎么说。”我好想知道。
她将坐着的旋转椅转了一周,在我面前停下。“他说你姐姐抱着小林去找他,说孩子是他的种,要他负责。”
“他怎么说。”
“他说该负责的他一定会负责。”
果然跟对我说的一样。
“林林说你姐姐是‘国际码头’,他只是其中泊过的一艘船,不能就此断定是他经手的。而你姐姐却一口咬定是他的,他拒绝她的要求,她要求他给五十万的哺养费,她就以后都不缠着他。”
“他呢?”
“他一分钱也不给,他说你姐姐贪得无厌,以前只是想虐待她,现在,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他还说你姐姐是一个变态的女人。”
我沉默了,我想起姐姐对我说过的话,她之所以喜欢被虐待全是我的原因,是我令她变成这样子的,是我改变了她的命运,可这也正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呀!是我遣责她?还是该她遣责我呢?我想这悲剧本不该发生的,不该演变成这样子的,一切都是命运在捉弄人!
“小兰,你在想什么?”她问。
“林林在干什么?”
“他正在搞装修,他的电脑公司下个月开张。”
“我担心姐姐会缠着他不放。”我说。
“他说有办法对付她,我叫他去验dna,亲子鉴定,他同意了。说一有结果就告诉我。”
“林林他最听你的话。”
“也最令我头疼。”
我对芳姐说,我要走了,林林那边有什么消息的话,告诉我一声。芳姐说好,很快会有消息的。
我回到书档的时候,看到梁叔正帮母亲卖着书,俩人有说有笑的,见到我反而不说话了,唉!我真是庸人自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