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坐下!”站在一旁的民警拿着电棍走上来,指着父亲,神情威严。
父亲悻悻地扶起地上的椅子,坐了下来,他双手抱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肩膀在抖动。
我被父亲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坏了,他这是怎么啦?我说错哪里了?这么大的反应,跟刚才的神情简直是两回事!
“爸爸,你怎么啦?”我小心翼翼地问,怕问错了他又暴跳起来。
父亲再度抬起头,用力擦了一下脸,怒气未消,他瞪着我,欲言又止,好一会,才一字一句地说:“记住我刚才说的话,告诉你姐姐,把肚子里的孽种打掉!打掉!打掉!”他重复了三次,说完就站了起来,转身离开,再也没看我一眼。
我怔呆在那,脑子一片空白,很久都没回过神来,望着那扇关上的铁门,傻子一样。出了监狱大门,我缓缓地往回走,轮椅是那么的沉重、那么的无助。沉重、无助的其实是我的心,父亲的表情告诉我,他是认识余海的,他是担心余海对姐姐不好?还是担心他们年纪相差一倍,走不到头?还是有别的什么,他俩有仇?
我想起了林林,当时林林叫人打伤父亲入院,就是因为仇恨。父亲跟余海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以至于一听到名字就变了一个人?我百思不得其解。
回到书吧的时候,母亲的脸看上去也是不太好,她一见我回来,就沉得脸问:“小兰,你去了哪里?”
“我不跟你说了吗,去找芳姐呀。”我不想让母亲知道我去找过父亲,况且我到现在还没从父亲的反应里走出来。
“什么时候学会说谎了?”母亲盯着我,在她眼里,我是一个乖乖女。
“我……”我一时说不出话来,的确,我不善于说谎,也从来没说过谎,这一次,是唯一的一次,也是为了不让母亲多想。母亲怎么知道我说谎了?
“你刚离开,芳芳就来了,你说你为什么说谎?”母亲严厉地问。
“芳姐来有事吗?”
“你别叉开话题。”
“我……我去看父亲了。”我只得老实承认。
“你去那地方干什么?他还值得我们去看吗?”母亲的脸黑过锅底。
我怯懦着,“姐姐要结婚了,我想……他是父亲,也应该让他知道。”母亲对父亲伤心透了,早就不愿意提及了,可我没办法,就算我多么的怨他、恨他,我是他的女儿,这血源关系是没法改变的!
母亲不说话了,过了好久,才问:“那他有什么要说的?”
我不敢把父亲当时的反应说出来,我还没理出头绪来,“也没说什么。”
母亲好像松了一下,“他自己都顾不了自己,还能顾别人吗!”说完就不再问了。
我在书吧里想了很多,父亲激烈的反应,母亲冷淡的态度,都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打掉还没成型的胎儿,算帐,这些话都让我心惊肉跳,我隐约感觉得暴风雨又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