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父亲第一次给我打来了电话,说租了一间屋子并在屋前摆了个小摊位,主要是方便附近的居民吃早餐和宵夜的,摊位虽小,他也很知足了。
想起父亲曾是大酒家的大厨师,现在却沦落到靠摆小摊位过活,真替他的厨艺可惜,我曾想过粤海酒家,但一想到林林对父亲的态度,他是不会接收我父亲的,虽然他爱我。
我现在还没有将我父亲出狱的消息告诉林林,我不想因为父亲,与林林发生矛盾。
粤海现在正走上正轨,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前进,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干扰到林林的选择。
我也没有与母亲谈起父亲,他们已经是陌路人了,父亲总要为自己的过往埋单。
只是,我是他的女儿,我不可以对他不闻不问,只要他痛改前非,他还是我的好父亲。
这个晚上,我决定去他的摊位看他。
父亲租住的地方,是在城乡结合部一处较偏僻的低矮平房里,门前有一处较大的空地,我看到那里搭起了一块用塑料布撑开的雨棚,下面摆有二三张小桌子,非常的简陋。
父亲见到我,说:“小兰,你来了?”
我点点头,环视着四周,这里静静的,经过的人并不多。
不管怎样,父亲也算是自吃其力了,想起当年在巷口摆书档,不也是从无到有,慢慢发展起来的!人,只要勤力,一定不会饿死!
“小兰,爸爸给你炒一个牛河粉,看爸爸的手艺有没有退步?”说着就动手炒起来……
我看到了铁锅很快冒出了热气,一勺油进去后,锅里顿时出现了一阵升腾的烟雾,我知道,那叫锅气,会炒菜的人才会将锅气的火候掌握到恰到好处,炒出来的东西才会好吃。
父亲虽然很长时间没炒菜了,但只要一拿起铁铲和锅,那大厨师的架势又回来了。
很快,父亲便将一碟香喷喷的牛河粉送到我面前,我拿起筷子,低下头去闻了一下,鼻子全是香气,直渗入心肺。
“爸爸,那我不客气了。”说着我就用筷子夹起河粉,放进嘴巴里。
“看你,跟爸爸还客气什么样!”父亲看着我,满脸的自豪,还有爱。
我有多长时间没有看到过父亲笑了,我都不敢奢望有这么一天。可现在,不敢想的事情出现了,不管他过去做过多么混帐的事,这一刻,我都原谅了他。
我满足地吃着牛河粉,一口接一口……
“小兰,慢些,别噎着。”父亲坐在我身旁,看着我狼吞虎咽,伸出一只手,摸着我的头,“过去是爸爸不好,爸爸真混帐,以后不会了,爸爸一定重新做人,炒好多好吃的东西给你吃,好不好?”
我使劲地点头,“好,好!”
父亲慈祥地微笑着,这一刻,我觉得父亲又英俊起来了。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我说我要回去了。父亲说要送我回家,这是自从我六岁那年从白兰树上跌落残疾后,整整二十年了,我第一次感受到来自父亲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