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将军姓秦名正。
他原本是被那虎先锋提拔，专门负责替虎先锋征收童男童女的。
多年来，他知道很多人在背后骂他是为虎作伥。
可他也是身不由己。
他年幼时体弱多病，家里为了保住健康的孩子，把他当做贡品上交给虎先锋。
在见到虎先锋的一刻，当时年幼的秦正爆发出强烈求生欲望。
他向虎先锋跪拜，声称甘愿拜虎先锋为父。
从今以后他便不再是人，而是和虎先锋一样的妖。
当时被年幼、病恹恹的秦正喊了一声“爹”。
虎先锋仿佛被触动心底的一丝情感。
真的没有把他吃掉，也没有把他当做贡品上缴给国师。
此后，虎先锋仿佛真把秦正当成义子般。
甚至为秦正向国师求来丹药，把年幼秦正的病治好了。
之后，秦正在虎先锋身边还真度过了一段父慈子孝的日子。
虎先锋甚至在秦正身体好转后，开始带着他一起锻炼，甚至是教授秦正各种拳脚功夫。
长大后的秦正，不知道是因为虎先锋为他向国师求来丹药的余力？
还是因为跟着虎先锋长大，每日吃肉练武的原因。
他长得异常高大壮实，比普通人都要结实。
他被虎先锋任命为将军。
还让麾下的妖兵听从秦正的调遣。
秦正也真的仿佛变成了一只妖，开始主动帮虎先锋去征收童男童女。
甚至他找到曾经放弃自己的家里，当着那些曾经亲人的面，强行征收走家里年幼的孩子。
那一刻多年积累在心中的怨气终于得到宣泄。
秦正本以为自己会获得解脱。
可是那之后，他看到妖族对人族的欺凌，看到每当孩子被征收，那些孩子父母撕心裂肺的痛哭和对自己的咒骂，又在不断继续折磨着他。
终于有一日，秦正意外闯入虎先锋享用血食的地方。
亲眼看到站在人血汇聚血池里的虎先锋，把活人给生吞活剥的景象。
那种情景真的震惊到秦正，第一次让他意识到自己并非是妖。
后来秦正开始有意躲避虎先锋。
可是当秦正试图要回到人的中间时。
他发现所有人都畏惧他。
也听到那些人背后称呼他是为虎作伥的恶鬼。
秦正便一直在人不人、妖不妖的状态下深陷自我折磨。
直到他意外发现猴族暗中联络一些人，试图要发起一场反抗，先推翻虎先锋的统御，再收拢人族中的有志之士，向国师发起抗争。
秦正主动向猴族示好，并且表示自己可以作为他们反抗虎先锋的内应。
他还给出建议，把反抗的时间放在准备要上供新一批童男童女的时候。
刚好可以救出童男童女，还可以借用要上供时，妖族们会有一些松懈的时机。
秦正没想到的是，他撞破虎先锋享用血食的事情，早就被虎先锋给发现了，从那之后虎先锋表面上没有说破。
实际上暗地里一直都派出小妖盯着秦正。
所以秦正和猴族、人族联手的事情虎先锋早就发现。
也就导致了，准备好的谋划功亏一篑。
好在猴族有另一套方案，还是成功救出即将被上供的童男童女。
在猴族的掩护下，秦正和其他人才能带着童男童女成功逃脱。
躲进花果山里这段时间，秦正一直被一起逃进山里的人当成是救了他们的英雄。
可是在秦正心里，始终忘不了他被人称作虎伥。
也忘不了他那些人认虎先锋为父，替他去收那些童男童女的景象。
秦正后来回想，才明白虎先锋为什么每次都让他去收童男童女？
因为他是人，而且长相英武不凡，会让大多数的孩子看着安心，那些孩子也就不会哭闹了。
所以那些人背后骂他是为虎作伥确实没有错。
这件事始终对秦正如鲠在喉般难受。
这些过往，是秦正跪在山前向孙齐霄主动述说的。
没有得到孙齐霄任何回复后。
秦正离开前只说了一句：“我会用自己这条命去赎罪。”
回到第一批逃进山里人，在深山里组建的小山村。
村里一部分青壮已经整装待发。
那位村子里负责协调大家的老者上前问秦正。
“猴神愿意帮我们吗？”
秦正看到老者和村里其他人期盼目光。
他最终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个摇头让村里所有人都顿时满脸惊恐。
老者却无奈叹了口气：“是我们不够虔诚，猴神和猴族那样帮助我们，可我们没有真正感念他们的恩情啊。”
村里有曾经小猴们一起玩，如今长大的少年郎忍不住喊道。
“是外面的那些人，他们不信奉猴神，他们也不知道感恩猴神。”
少年郎这么一说，村里很多人都开始一起声讨外山的那些人。
秦正高声让大家安静下来。
“大家记住，等我们离开村子后，你们一定不要去外山，一定在内山里躲好，如果我们没能战胜妖族，有妖族冲进山里来，你们一起祈求猴神。
相信只要我们足够虔诚，猴神一定会庇护我们的。”
嘱咐了大家一番，秦正点齐愿意跟自己出山去加入王子队伍的人。
在他们即将要出征的时候。
一位妇人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孩子走出来。
这是秦正的妻子和他自己的孩子。
山中无日月。
到了这一刻，所有人才意识到，他们逃进山里已经很多年。
如果不是外山那些人的到来。
他们这些人已经习惯山中的生活，甚至和猴族都已经融为一体了。
妻子抱着孩子来到秦正的面前。
她没有挽留丈夫，只是捧起孩子让丈夫看到孩子。
“记得你也是父亲，若是有一线生机，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秦正看着襁褓中的孩子。
又看了看举起孩子的妻子。
他仿佛看到，他代表虎先锋去征收童男童女时，那一张张写满了绝望的孩子父母的脸。
他明白自己的命运，他必须要去亲手打碎为虎作伥的枷锁。
或许这一去便一去不回。
秦正在心中默念：那便一去不回吧。
他最后轻轻捏了捏孩子的脸蛋。
又盯着妻子看了看。
没有多说一句话，秦正转身领着愿意去加入王子，去和妖族拼命，为人族争取一片安身立命前途的人，向外山大踏步走去。
村里的其他人远远跟在后面相送，一直送他们跨过内外山的分界。
孙齐霄在山巅静静看着一切，对曾经为虎作伥的秦正充满好奇，很想要看一看他最终的命运会如何？
“不知道这些年教他的那些东西，他究竟有没有真正学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