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元淮灵机一动,想起了第三式:怀柔式。
她柔软的手指刚贴上他的太阳『穴』,晏飞白的眼角便轻轻一跳,她毫无察觉,站到他身后,一圈一圈给他『揉』着酸胀的额角。
她手指有力,不像平常小姑娘娇娇弱弱的样子,还真的挺舒服的。
晏飞白略微有些僵硬的身体,因为这适当的按『揉』而渐渐柔软下来。
黎元淮抿着唇仰起头来,她就知道,没人能逃过她这一手!捏肩捶背,她可是专业的呀!
专业人士趁热打铁,趁着客户舒服的时候弯下腰,凑到他耳边小声问:“你到底怎么啦?是不是爷爷说你了?你怎么这几天都不太高兴?”
这种小套路,如何能逃过晏大少法眼呢?
不过是,不愿弗她好意罢了。
“不是。”
“那是什么?”她追问。
晏飞白睁开眼,沉默片刻,而后忽然握住她的手,仰起头来看着她。
俩人这么颠倒着对望,这样一来,看到的对方都是既熟悉又陌生的。
黎元淮心里好奇,瞪着眼睛望着他,一副求知欲很强的样子。晏飞白眸光闪烁,犹豫了半晌,终是轻声说:“我姑姑出事了。”
晏飞白的姑姑现在受爷爷旧部庇护,丈夫又是南港数一数二的商人,平常受到晏家旧部的庇护,没道理出什么事情啊。不过,既然晏飞白都这样说了,那肯定是有这样的担心,但外头却还没有消息……
根据黎元淮的经验,如此秘密的事件,恐怕不会很好解决。
无论是商场还是政圈,越是藏着掖着秘而不宣的事情,往往发作起来越是严重。
“很严重吗?”她问,重新坐到他对面去。
他一直握着她的手,没有想过松开。
原本他不说,是因为家里人不许他说出去。晏家树大根深,多少人眼睁睁盯着他们的成就与陨落,无论好坏,外人看的都是热闹,所以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三缄其口。
知晓的人越少,对他们越有利。
可黎元淮……绝算不上是旁人、外人。
他不对她说,无非是怕她跟着担心。
正如现在,见她这样紧张,他既觉得快慰,亦觉得心疼。
“有爷爷在,其实还好。”他宽慰她,『揉』了『揉』她柔软的发。
黎元淮观其神『色』,怎么看都不似在说谎,便渐渐放下心来,靠在椅背上,安安静静的同他说话。
“那你为什么那么烦愁呢?看得我都觉得心里憋闷。”她笑道。
晏飞白沉『吟』片刻,
“那倒不是因为这个……”他垂眸望着桌脚的方向,语气淡淡的,“其实,我最近总是在想,要是爷爷不在了,这一大家子,到底谁来护着。”
还有你,谁来护着。
树倒猢狲散,爷爷如果倒下了,晏家一时半刻还真的找不出可用之人了。姑姑没有出事之前,一切都好说,可姑姑现在都被诬陷,危在旦夕,真的很难说会不会一朝倾覆。
黎元淮并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她所见过的最无所不能的人。
她相信他,像相信太阳终会升起一样,无条件、没逻辑、凭直觉去相信他。
她知道,她并不需要担心他,她只需要考虑怎么能让晏飞白开心起来,让他迅速恢复成那个无所不能的神。
“我啊,我护着你。我好好唱戏,养着你,养着你一大家子,行吗?”她笑的时候,眼睛里有最亮的星星,一闪而逝。
晏飞白想去捏捏她的下巴,可又觉得什么举动都是在破坏美感,便只是看着她,似笑非笑的吓唬着:“你怎么这么有自信呢?万一你一直出不了头,连你自己都养不起呢?”
这倒是问住了黎元淮,她侧头想了想。
“也是有这种可能啦……不过,我绝对不会让你出事的飞白。”她的语气坚定无比。
说到这里顿了顿,随后环顾四周,贴在晏飞白耳边轻声说道:“我爸爸还在位,『奶』『奶』说他老实,不会有太大的成就,可也不会闯太大的祸。而且人缘也好,光是和我订娃娃亲的就有好多。还有我堂叔和大伯,再不济,我也能让你们去找我舅舅。他人在澳洲,有农场,有小羊小牛小狗,就是没有孩子,所以天天琢磨着让我妈妈再生个弟弟,过继给他继承家业……”
她越说越来劲,眉飞『色』舞的,替他勾画好了方方面面的可能『性』。
晏飞白看着她,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我家这孩子怕不是一直在装傻的感觉……
他家最会装傻的孩子却浑然不觉,只顾着接着替他研究美好人生的蓝图:“还有呀,我爸爸总是想让我去南港,他说他的朋友都喜欢听京剧,所以我想,就算是略尽绵力,我也可以的。”
她说到这里,抬起头来,正对上那双忽然薄怒的眼……
于是乎,急忙又改口:“不,我的意思是,我相信,你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你肯定能振兴晏家,真的,我特别相信你!我不过是你……”
她绞尽脑汁,想要填补上这个空档。
“对,我是你的后盾,坚强的后盾,飞白,我是这个意思。”
说完,她甜甜地笑。
晏飞白想起了十五那天,她在院子里等他的样子。
那天的黎元淮,也是这样笑着。
她的确是他的后盾、补给站、开心果。
是啊,未来的事情交给未来去想,人都只能活在当下。
秦老狠不是说过吗?今天明天都没法算计,何苦去执着于未来呢?
晏飞白望着她温柔敦厚的眉眼,低下头叹了口气。
黎元淮眨巴着眼,呆呆的看着他。
怎么会有人这么好看的啊?只是低个头而已,怎么就这么艺术的呀……
“别胡说八道了,我哪也不去。”他承诺道:“没到那一步呢,永远也不会到那一步。”
黎元淮看起来似乎……很失望。
晏飞白察觉到她的不悦,疑『惑』的看着她。
“怎么了?帮不上我,不高兴了?”他又反过来,开始逗她:“还是说,看不到我热闹了,你觉得不过瘾?”
她摇摇头。
“不,飞白,我怎么会看你热闹呢?我只是有点担心你。”她很认真,“我怕你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