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清道院。
一处庭院内，春去秋来，初秋渐至，落叶如同细雨般轻轻飘落，铺满了青石小径。
顾言与李恒相对而坐，品茗谈笑，梁蕊一身长裙，弹奏古筝，气氛悠然静谧。
李恒轻轻端起茶杯，浅尝一口，茶香袅袅中，他感慨万千：
“师兄，未曾料想，短短月余，你我二人竟又重逢。张师兄飞书传讯之时，我心中尚存几分讶异与不信，如今一见反倒是我保守了。”
闻言，顾言只是淡淡一笑，道：
“哈，世事无常，实乃造化弄人也……”
他离开齐云城后，张酒也曾给自己传信，询问状况等等。
也是借此，顾言才大致了解到自己杀了万元弘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实话，鬼家二兄弟能够杀死半步筑基的周枯泽，打死他也不信呐，这背后的隐情的确细思极恐。
顾言唯一顾虑的，就是自己出手的痕迹处理不够完美，容易留下一些麻烦。
李恒的话，很快把他思绪拉了回来。
“师弟如今不过堪堪炼气七层，师兄兼具大毅力与大智慧，此番顿悟，实乃水到渠成，理所应当。”
他目光中满是敬佩，继续说道：
“师兄的苍剑真元，虽然一直传闻太初门内有人修成，可在三大道院中却是压根没有出现。仅仅凭借那位前辈留下的只言片语，便修成了此道，当真令人敬佩。”
念及此处，李恒心悦诚服。
此事，顾言并未选择隐瞒，而是大大方方地公开出来。
原因很简单，利大于弊。
自己虽然悟出特殊真元，但由于灵根资质太差，何日能够筑基还不好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天之骄子，也几乎没有人吃饱撑的来暗杀自己。
反倒是他适当亮出自己的实力，不仅在道院中省去不少麻烦，还能够获得一部分赏识与好处。
“道院中有两人与师兄一样，想要依靠功法顿悟，修炼出特殊真元。一人是杨波大师兄，一人是丹房长老弟子陈若虚，可至今，无一人成功。”
“甚至，大师兄修炼的还是难度更低的《青云流风诀》，可距离修炼出青云真元还早得很，那陈若虚就更别提了，竟然妄想和师兄一样去参悟苍剑道人的……秘术。”
苍清道院中，严格而论，仅有一门无暇筑基之功法——《青云流风诀》。
此法虽在战力等方面稍逊于《苍清一气诀》，但待炼出青云真元之时，却又能超越后者。
而苍剑道人所留，与其说为功法，不如视为秘术。
毕竟在顾言之前，未曾听闻有人成功修炼。
因其无法被大量复制，自然难以称之为一门成熟的功法。
顾言一边悠然沏着茶，一边摇头笑道：
“师弟过誉了。《苍清一气诀》本是太初祖师所传，苍剑祖师在此基础上，以剑气藏身，另辟蹊径，这才是真正的惊世之才。”
“而我，不过是沿着苍剑祖师的道路再走一遍罢了。”
“当真是因缘际会，若论大智慧，实不敢当。但若言大毅力，或许尚可一搏。”
顾言心里清楚。
如无残玉中的数次推演，他根本就不可能掌握诀窍，更遑论修炼出苍剑真元。
“咦，那师兄可否谈一谈这其中的艰辛？”
李恒面露好奇之色，连忙问道。
顾言深吸一口气，茶香扑鼻，随即道：
“此中艰辛，我难以具体言表。”
“但你须明白，苍剑祖师不传此法，并非敝帚自珍，而是此法确实凶险异常。稍有差池，便是剑气穿肠破肚，爆体而亡。”
眼神之中，一丝心有余悸闪过。
自己推演数次，尚且吃力无比，他人没有残玉，只能靠自己摸索，风险更是极高极高，几乎容不得半点失误。
“哦对了，师兄，你不在之时，蔺长老时常挂念于你。”
李恒突然想起来什么，放下茶杯道：
“前几日，我偶至藏书阁，偶遇蔺长老，他屡屡提及你，赞你在藏书阁中最为勤勉，法术天赋亦是弟子中之翘楚。”
顾言微微颔首。
“唔，说来……我近日正欲再往藏书阁一行，拜访蔺老头一番，借阅些历史典籍与符箓道书。”
“符箓道书？师兄莫非有意研习制符之术？”
李恒有些诧异问道。
他清楚制符一道，非旦夕可成，需经年累月之锤炼，更需天赋异禀，方能窥其门径。
“然也。我灵根不佳，故修为进展略显迟缓，所需天材地宝甚多，而灵石又匮乏至极，故考虑日后以制符为生了。”
此话半真半假，顾言目前不虞灵石之缺，却已深谋远虑，为自己筑基之后的长远之路筹谋。
更何况，他心中尚存一念，欲试残玉能否助他推演符术。
若此事能成，其益处自不待言，制符师之地位，与炼药师、炼器师相比，亦不遑多让。
李恒闻言，不禁笑出声来：
“师兄真乃风趣之人，你已一朝顿悟，修炼出独特真元，筑基之事，已是板上钉钉，道院自当鼎力相助，修行资源又怎会匮乏？”
“说来，师兄这修行之法，并非孤例。尚有他道院弟子亦欲效仿呢！”
“哦？有趣，说来听听。”
顾言浅浅品茗一口，顿时觉得满齿留香。
“师兄你呀，整日修炼，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李恒半开玩笑地说道：
“那人，乃澜海道院新收的一名弟子，据传身怀玄水剑体，偶然得一门苍剑道人剑气化身之术传承，但需苍清之气，方能修炼至大成。”
“故他们道院长老有意带其来此，欲习《苍清一气诀》。”
苍剑道人，虽然出身苍清道院，后拜入太初门。
但此人性情洒脱，随心所欲，并未留下什么传承道统给宗门，反倒在外留下几门功法秘术。
“唔？剑外化身之术……若能得到便好了。”
顾言闻言，眼神微动，心中暗自思忖。
自己既然走上了苍剑道人的道路，虽说不必完全效仿，但是有一位元婴大能作为借鉴，自然是比自己摸索强上数倍。
那门法术传承，自然也极为眼馋。
李恒继续说道：“这岂非笑话，我道院核心功法，怎能轻易传授于人？所以，当时掌院师伯一口便回绝了。”
“即便如此，他们仍不死心，听闻明年仍欲再来一试。”
顾言闻言，略感疑惑道：“话说回来，三大道院皆为太初门之下院，难道不是同气连枝吗？”
“唉，表面上虽是如此，实则太初门内亦是竞争激烈，何况三大道院各自为政？”
李恒叹了口气，深以为然道。
“再者说，每次太初门开宗收徒，皆从三大道院中选拔，名额有限，竞争自然在所难免。掌院师伯也是在太初门成就金丹，自然知晓此理。
话语中，透露着几分憧憬与向往。
“毕竟……唯有进入太初门，方才是我等更进一步的广阔天地啊！”
……
待李恒离去之后，顾言转向梁蕊，温言问道：
“阿蕊，那本功法，于你修行可有所裨益？”
梁蕊闻言，停下手中流淌的琴音，展颜笑道：
“确是助益良多。往昔皆是自行摸索，步履维艰，而今却似拨云见日，豁然开朗。”
顾言听罢，呵呵笑道：“甚好甚好，难怪我觉你琴音愈发悦耳动听，原来是修为又有精进。”
他心中暗想，自己这位婢女虽灵根平平，但在音律之道上却天赋异禀。
听闻六大宗门之一的天音琴门，对灵根并无严苛要求，或许稍加栽培，她亦能有所成就。
梁蕊自是不知顾言心中所想，被夸赞后，脸上顿时浮现一抹红晕，有些娇羞地埋下头去。
“害，这小妮子……”
顾言见状，轻声一笑。
他虽知晓梁蕊对自己心存情愫，但心中却无半点波澜。
对他而言，儿女情长皆非所愿，唯愿修仙问道，追求长生久视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