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昨晚遇到鬼的女孩,叫苏晴。
苏晴安静的坐在一边,抱住腿,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小团,总感觉背后有一道实质性的目光盯着自己。
昨晚的一幕幕仍旧历历在目,苏晴一直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情绪,她只好把自己缩的再小一点再小一点...
“再缩下去,缩骨功就练成了,加油啊。”
嗓音很轻柔,带着点疏远的漫不经心,并不突兀。来人盘腿坐在她面前,遮住了她头顶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毒热的太阳。
苏晴缓慢的抬起头,在阴影下粗略打量了他一会。
与他寡淡的说话语气不同,眼前的男生带着军帽,轮廓透过暖暖的光线,看起来格外清爽,有种介于少年与青年间朝气蓬勃的青涩感。
苏晴的目光却落在他的耳垂上。
这个男孩的耳垂上有一对小小的红痣,很是对称,看起来就像人为点上去的朱砂。
苏晴一时说不出话,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过了好一会才慢慢吐出一口气,她轻声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苏晴没发现,自己嘴角竟然带着温柔的笑意。
温久抬眼和她对视了一会,笑了笑,露出一个小小的梨涡,这是一个对成熟女性杀伤力很大的笑容。
“温久。”
男生的笑容收起来一些,变得有些严肃,微微低沉的少年音压的低低的好像在讲什么悄悄话,“你昨晚是不是看见鬼了?”
苏晴脸上的那点少的可怜的笑意倏地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惊恐。
温久微愣,慢慢放柔声音,说:“你别误会,我和你昨天晚上看见的鬼没有关系。”
等了一会,眼前这个女孩连头都不敢抬。温久揉了揉眉心,想让自己看起来平易近人一点,“我有时候会梦见一些奇怪的东西,就在昨晚,我梦到一个满脸是血的女人趴在天花板上。”
温久当然是骗她的。
他哪里是梦到,他算是通过她的身体亲身经历一次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的,”沉默许久,苏晴突然开口,语气有些激动。
她的眼球上爬满血丝,捂住脖子,一副快要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哑着嗓子说:“是不是,是不是我的脖子上有什么东西?”白沙河流域,响得山呼海啸的警车车队兵分三路,风驰电掣地闯进东北方向的防护林山区,在寂静的野外几乎营造出四面楚歌的氛围。
前两天的秋雨让人迹罕至的野外充满了泥泞,松软的土层吸饱了水。
“陶副,有新鲜的车辙!”
小陶伸手抹了把汗:“追!”
白沙河略微有些涨水,沿河而行,水声越来越大,若有若无的车辙印很快把他们引向河边。
“在那!”
“水里水里!”
一辆白色的卡车在白沙河里起伏不定,随着略显湍急的水流往深处缓缓移动——
萧宅中,除了被带走单独接受讯问的杨波,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的等着消息,神色各异、各怀鬼胎。倒是萧怀信似乎真情流露,死死地攥着旁边一把木椅的扶手,非主流的长指甲把木椅刮得吱吱作响。
每一秒都好似被拉长
“周队,”这时,呼啸的水声中,陶然的声音有些不清晰地传来,“货箱被冲开了,人不在,不知道是被绑匪带走了还是卷进水里了。”
郑凯风脸色微沉,胡震宇后背陡然僵直。
萧怀信猛地站起来,胯骨撞到了坚硬的实木桌面也浑然未觉,嘴唇上的血色一丝也不剩了,像个苍白的隔夜小丑。
周正沉声说:“继续搜。”
亲自下了水的陶副队长呛了一口,咳嗽两声:“继续搜!”
“陶副,你看那里!”
绑匪大概是被警笛声惊动,慌乱之下把车开进了水里跑了,货箱没关严,里面的萧如君连着他身下的木椅一起漂了出去,木椅好像一个蹩脚的救生圈,搭着不知是死是活的人,像一片风雨中的树叶,险伶伶地随波逐流。
“我抓住他了!”
“拉紧拉紧,别松!等等……还有气!
二十分钟以后,萧如君获救的消息传回了萧宅——萧如君腿上被砍了一刀,幸运地没伤到要害,其中一个慌不择路的绑匪并没有容得同伙仔细地杀人碎尸,被遥远的警笛惊动,急不可耐地一脚油门,把车踩进了白沙河,随即两个绑匪逃走不知去向,萧如君顺着河水漂流而出。
胡震宇大松了口气,郑凯风不动声色地合上眼,不知是在念佛还是怎样。
萧怀信瘫在地上半天起不来,随后踉踉跄跄地冲进了卫生间,紧张得吐了个底朝天。这个时间已经接近深夜,一大片黑云遮住月光,伸手不见五指。
突然,一阵狂风扫遍南灵大学的每个犄角旮旯,伶仃几个仍在校园里逗留的学生被这阵阴恻恻的风吹的心里发毛,不由加快脚步。
温久躺在床上,突然就惊醒了。
但是他却睁不开眼睛,整个人动弹不得,像是被鬼压床了。
温久安静了一会,心里并不着急。开始细细的感受外界的一切,终于发下的异样之处。
这不是他的床。
温久的床上没有被子,床下垫的是凉席,而此刻他的身上却盖着薄被,躺的地方也贴了软垫,鼻腔似乎还能闻到淡淡的清香。
温久有个不太好的猜想,他难道又魂穿了?这回穿的还是个女孩子?
温久沉默了,变性这个设定不太好让人接受。
除了床,还有一个地方不太对,那就是光线。
耳边的世界十分寂静,按理说应该还是晚上。可四周的光线却过于亮了,就好像有人拿着手机光照在他的眼睛上。
如果温久能睁开眼睛,会发现他真的附身在一个女孩身上,而照在他眼睛上的光也确是手机光。
躺在枕边的手机发出淡淡白光照在女孩苍白的睡脸上,在深夜中平添一副森然的冷意。
忽然,一道影子快速闪过,墙角的微光凭空折射出一个庞大的、女人的身影。
她居然倒挂在天花板上!
一瞬间,手机光灭了,四周又恢复了一片漆黑。
黑暗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像是古时候女人发髻上插着的簪子,随着她摇曳的步伐发出来的,很轻微很轻微,同时伴着布料互相摩擦的声音。
温久呼吸一顿,心底的弦慢慢绷紧。
这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又给人一种近在咫尺的感觉,在狭小的空间里,听起来特别吓人。
哗啦...哗啦...哗啦哗啦......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温久能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变化,似乎是很不安,眉梢紧紧锁住。不知道是不是这诡异的声音传进了身体主人的梦里。
温久确定了,他并不能控制这具身体。而且他有感觉,身体的主人快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