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想过是不是脖子上挂的骨剑的问题,有一次故意没带出门,结果却根本没变化。
也不知道它们哪里来的自信,一口咬定温久能看见它们,头两天怕的要死,不敢贸然招惹他。后来见温久并不会主动伤害它们,一个个的在边缘试探能靠近他到什么程度,烦不胜烦。
温久虽然可以用眼睛区分人鬼,但却不能凭声音评断。有些机灵的居然模仿教官的声音给他发号施令,导致温久在全班出了大丑,也锤实了他的确看得见它们,也能听见它们的声音。
这时候一大群杂乱的声音涌进耳朵里,有说自己死的有多惨的,有吹自己活了多长时间最爱吃细皮嫩肉的童子童女,哪个部位最好吃等等,也有请求他帮忙达成心愿的……简直令人窒息。
温久准备过耳塞,戴过蓝牙耳机,通通都不管用。这些鬼魂像是能通过脑电波传进他大脑里,物理方法根本堵不住。
尤其是晚上,弱一点的鬼也出来兴风作浪,连睡觉都不放过他。有时候他睡着睡着会许多不同的声音在他耳边说:“我不想死.....恨啊我好恨!.....好饿,想吃肉好像吃肉.....”
妈的,你恨你来啊!
不过,有一天半夜,温久寝室的玻璃集体碎了之后,这些声音再也没出现过,也就是那天开始他的瞳色就没再变回过黑色。
虽然白天来骚扰他的大鬼们少了不少,却还是会有些无聊的小鬼躲在一边暗戳戳的偷看他。
那天晚上具体发生了什么温久一点记忆也没有,唐纣和言午也说不知道,神经兮兮了好几天,拿温久暴瘦这件事儿说事,言午还偷偷托他老妈给温久求了个驱邪的护身符。
看到那张符的时候温久猛地想起了光芒万丈的学生会会长,还有什么护身符比他的威力更大,保护范围更广吗?连那个苏家都请他去当人形护身符!
因此温久一军训完就让言午打听白乾的日常行程,挑着和他一样的时间去食堂,好歹不用就着眼珠子突出来的吊死鬼下饭了。
“不用不用,我们都参加电竞社啦!”言午游戏人物被杀死了,趁着复活的空挡拒绝道。
这时候白乾已经把眼镜戴好,手指支着下巴看着他们,“温同学也是吗?”
被他点名,温久只好硬着头皮和他对视一秒,本想装作点头然后飞快低头,突然就愣住了,过了好几秒钟他才点头道:“我都行。”
看到白乾之后他的眼睛居然不痛了?!
虽然还是看不清白乾的长相,但是他身上的炁气不再像烈日强光那样刺目,整个变得很柔和.....
到底是白乾的炁气变弱了还是自己的瞳孔接受能力变强了?
温久正陷入思考中,突然听到白乾不急不慢的说:“我诚挚的邀请你来——”
不等温久回答,他话锋一转,突然问道:“温同学是带隐形眼镜了吗?这个习惯可不好,戴美瞳打游戏眼睛伤害很大的。”
声音还是那样不急不缓,好像真的是仅仅作为学长对学弟的温馨提示。
美瞳......
温久听到这两个字,眼睛微微眯了眯。温久握着手机的手指徒然收紧,游戏里的人物从车上跳下来冲着敌人狂扫一通。
好一会他才慢慢抬起头,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脸上浮现一个恰到好处的茫然表情,又低头看手机,压低声音道:“学长看错了吧?我没近视。”
“哦,那是我看错了,温学弟眼睛太亮了,我还以为带了隐形呢,”白乾回他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厚重的镜片挡住了他的视线,看不出他真正的情绪。
温久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
言午:“嗯?你们在说什么啊”
白乾白皙修长的手指在电脑前敲敲打打,暧昧的笑了笑却没回话。
温久被他笑的心烦意燥,“有你什么事,菜逼。”
言午:“......不是我哪得罪你了,哎哎你怎么不扶我啊,啊!我只剩一丝血了,唐纣快救我!”
下午上完课,温久去院办交了份资料,抄了条近路,拐上坡上的石子路,穿过教室宿舍就到食堂了,能省事不少,他们这些新生知道的并不多。
这时候天已经慢慢暗了下来,教师宿舍楼区那条路前后看不见几个人,路边的橘色路灯也两三盏亮了起来,温久走着走着不由加快步伐。
突然在一个分岔路口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正坐在地上哭的很伤心。
温久脚步不自觉放慢了,最近一些恶意的声音他已经听不见了,这个声音能传到自己耳朵里,要么说明她是活人,要么是她没有恶意。
温久走近一看,没有影子。
他维持步调不变,视若无物的从它旁边经过。
“孙子啊.....我的孙子,啊啊呜呜,我的孙子被吃掉了,可怜我的心肝儿....”
“我的孙我的孙儿啊....还没出生就吃掉啦.....什么都么留下...什么都没给我们留下...”
温久猛地停在原地,依旧没有回头,只是声音放的很轻,问:“老婆婆,你的孙子被什么吃了?”
拉破风车似的哭声立刻停了下来,老人蹒跚几步走近温久,拽着他的袖子,老泪纵横,“我的孙子......救我的孙子,唔啊....好心人,救.....”
温久扫了一眼拽住自己衣服的那只枯槁的手,伸出手握住,温言安抚道:“知道了,先别哭,告诉我孙子在那我才好救他,对不对?”
老婆婆神志不是很清楚,说话还有些漏风。她在这里哭了好多天,来来往往没有一个人肯看她一眼,好不容易有个好心愿意帮她,说什么也不能放手。她死死的抓住温久的手,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温久任她抓着,这个老人应该刚死去不久,灵魂很干净,也是因为这个她才能靠近自己?
温久不知道,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真的什么也不懂。
天彻底黑了下来,期间也有几个路人奇怪的看着温久的举动,边走边回头看。老婆婆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一些,却还是颠来倒去的那几句,没有什么实际收获,温久仍然一头雾水。
这时,路边的草丛中突然窜出一只灰猫,像婴儿似的叫了一声跑开了,老婆婆被吓了一大跳,手指并用狠狠地箍住温久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