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江河的过世,一度让秦海观觉得是生命里的不可承受之重,感觉像是天地崩塌了一样。
是啊,相依为命了二十多年的父亲,突然间离开了自己,这让刚满二十四岁的他简直犹如失去了精神支柱一样。望着父亲那冰冷的躯体被护士们蒙上了白布,继而推进太平间去。有一瞬间,秦海观觉得自己的脚仿佛不能移动了,他只能呆呆的站在那里,任凭心一点一点的滴着血。甚至,他也有种不争气的想法,想一死了之,跟随父亲而去。但这不争气的想法只是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他随即流下了痛楚的泪水,发狂般的追了上去。
“爸,爸!呜……”他把脸匍匐在那具一动不动的尸体上,任凭泪水成河的浸湿了那床白布,他只是一直哭喊着,发狂般的哭喊着,摇撼着那具冰冷的身躯,不管周围的护士们的劝慰和安抚。
可是,不管他怎么摇撼,怎么哭叫,秦江河也没有醒来了。因为,他的灵魂早已和天上的妻子的灵魂相聚了。他们夫妻俩要看着自己的儿子将来是如何成大器的呢!
“爸,爸——”秦海观的脸在枕头上不安的转侧着,他的额头上已然布满了汗珠,而他的嘴里还是一直不停的呓语着:“爸,爸爸!你不要死,你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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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一声雷声轰响,立即使得秦海观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颗汗珠顺着他的太阳穴流淌了下来,而背部是已然被汗水湿透了。是的,他又梦见他的父亲了!
用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他的情绪渐渐地恢复过来,然后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旅馆里呢!而且,这外面正在刮风下雨……
他凝神坐了一下,就起身下床,光着脚走到窗户边去,打开了那两扇窗户,他看到了夜色里那倾盆如倒的大雨,并且还夹杂着电闪和雷鸣。
“好端端的天气,又下雨了……”他喃喃自语着,顺手将屋子里的电灯开亮了。
听着窗外那轰隆隆的雷声,他拉过一张椅子来坐下。同时心里在祈祷这场雷雨早些过去,因为天亮以后,他还要去找寻他伯父的住址,他还要去投奔他伯父一家呢!
曙色一点点染白了窗户,天渐渐亮了。
一夜的雷雨这时虽然已经消停了,但是天空却还是一片阴郁的颜色。
秦海观这时才在桌子上渐渐醒转过来,原来他从梦醒之后就一直坐在桌边的椅子里,然后,不知不觉就俯伏在桌子上,继续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又捶了捶睡得发酸的肩膀,然后伸了个腰,这才起身走到洗手间去洗漱。
一番梳洗之后,他就把东西收拾好,提着那架行李箱走出了房间,径直到楼下的柜台前去结清住宿费了。
置身在车水马龙的街头,他有过一段短时间的驻足,看了看周围那些高楼大厦,什么证券公司、广告公司、保险公司、电影公司……这些在经济不发达的江北市是很难看到的。秦海观不禁感慨:大城市就是大城市,发展的就是不一样!
尽管天空中的乌云还未退去,但秦海观的心中却已然出现一缕阳光。因为,他有了个确切的地址,他将要循着这个地址找到他的唯一的亲人。
对于他来说,离开了自己的家乡江北市,离开了那座居住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老房子,心中是颇有些不舍的情绪。但是,如果不离开呢,不离开的话,他在江北市就成了一个完全独立的人了。
现在,伫立在这个陌生城市街头的十字路口,他依稀想起了父亲秦江河在临终之前叮嘱他的话:
“儿子,爸爸要走了。爸爸走后,你就把咱家的那座老房子出租吧!房子虽然旧了点,但还是可以租出去给一些外来务工人员居住的。然后,你就直接到云海市去,去投奔你的大伯,有什么事他会帮我照应你的。而且云海市是个一线城市,你到了那里,工作事业和未来发展也会越来越好的……”
秦海观揉了揉视线逐渐模糊的眼睛,他感到眼眶里的泪水又要涌上来了。只要一想到父亲的病逝,他的心就莫名的沉痛。此刻的街头,人来人往,每个人似乎都有自己的目标和方向,他甩了甩头,强行振作了一下自己,然后仰望了一下天空,自语地说:
“爸爸,我会努力坚强的生活,不会辜负你以往对我的一切教导和培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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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车厢里十分的拥挤。
秦海观夹杂在一大堆的乘客之中,几乎快要握不牢自己的那只行李箱。
然后,他就从南站一直坐到北站。因为他通过手机里的定位功能,确定了他大伯家的地址方位是在北站附近。于是,下了地铁之后,他并没有费多大的周折就找到了那个地址。
那是位于一栋商业大厦底层的铺面。铺面上方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刻着几个金色大字:安和茶叶商行。
秦海观默默地伫立在街边,微微打量了一下这间店面。然后,心里就开始在感慨这样规模的茶叶商行实在够大也够气派!于是,没有多所犹疑,他立即就走了进去。
柜台里的那只软椅上,正坐着一个中年男人,这男人身宽体胖,穿着一件米色的外套,和一条深色的裤子,并且还打了一条领带。他整体的服装让人看上去很整洁,浑身散发着一副绅士的派头,以及大老板的风度。
“大伯,”秦海观望着这位中年男人,怔怔地叫了一声。
“海观,你来了,你来了。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今天会来的,所以就一直在这里等你呢!真好,我们大概有十年没见面了吧,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你已经是个气势不凡的男青年了!”秦大山当即从椅子里站起身来,满脸和颜悦色的夸道。
“嗯,是的。虽然十年过去了,可我现在还是依然一眼就能认出大伯的,大伯依然和年轻的时候一样帅。”秦海观说道,同时不禁在回想着十年前,那时的他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小男孩呢!秦大山曾带着他上街游玩,给他买学习用品和各种小玩具小礼物。所以,此刻回想起来,秦海观一下子就感到和秦大山的那份亲切感再次复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