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玉瑶,元钧将已经重新幻成莲花的玉瑶,放到了院子里的那口水缸里。
怪不得之前这口水缸是空置着的,原来是玉瑶的老家。
元钧设置的结界十分厚重,苏棠伸手抚摸,只觉得像是抚摸上了一堵墙壁,比极寒地万年不化的冰层还厚。
苏棠有些认了命,整日沉默地帮元钧做一日三餐,又或者是在院子里给花草浇水。
玉瑶呆在水缸里,虽能幻出元神,可也只能漂浮在自己的本体莲花上,她也被困在了这口水缸里,根本就出不来。
再加上玉瑶一直被封着语感,因此她连话都不能和苏棠说上一句。
元钧似乎整日都很空闲,他整日不是坐在院子里看书,就是站在苏棠身边,看着苏棠是如何做饭的。
他总是跟在她身边,好像对苏棠的一举一动都很好奇。他跟着苏棠去小神湖抓银鱼,跟着苏棠上厅堂、下厨房,就连苏棠弯腰研究院子里的杀人花时,他也懒洋洋地跟着。
苏棠几乎快要掩饰不住自己的厌恶。
又一个傍晚,苏棠又去小神湖抓鱼时,元钧又兴致勃勃地跟着她。
苏棠停下脚步,转身定定地看着他。
苏棠听到自己无比冷漠地说:“帝神元钧,你为何整日跟着我?”
元钧弯起眼来,笑意澄澈温润,好像根本不是当日那个浑身邪气、拿玉瑶性命来逼她就范的帝神。
他点头道:“我就是喜欢跟着你,我觉得很不错。”
元钧:“神镜天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上一次这么热闹,已经是十几万年前的事了。”
当时十二神已经死了大半。可小七还没死,他也喜欢抓银鱼做饭,做得香喷喷的,特别有人气。
只可惜没过多久,小七也陨灭了。
然后是小五,小三……最后,只剩下他孑然一身。
元钧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弯起眼,好像很开心。
苏棠冷冷道:“你将我留在这里,只是为了让我陪你?”
元钧点头:“差不多。”
苏棠愈加讥嘲,转身沉默不言地继续朝着小神湖走去。
她看着身侧的元钧,心底的戾气越来越重,等走到小神湖边时,苏棠趁着元钧不注意,径直跳入了湖中。
只是小神湖的水与众不同,湖水冰寒刺骨,一下子彷佛要刺进苏棠的元神深处。
湖底湛蓝到了发黑,苏棠却不肯认输,她咬紧牙关埋头朝前游去,她倒要看看,元钧的结界是不是能穿透整个湖底。
整个湖底除了无数银鱼,还有无数颜色鲜艳妖冶的珊瑚,光怪陆离张牙舞爪地在湖底肆意生长。
苏棠心底憋了一股气,奋力朝着湖底游去,只是突然间,她的右腿碰到了一只模样怪异的珊瑚。
——只见须臾之间,那珊瑚竟陡然变成了一只无比恐怖的凶兽,形似蟾蜍却偏偏满嘴钢牙,他猛得张开锯齿眼看要重重咬上苏棠的右腿。
远处却陡然传来一道幽紫色的术法,打在这只蟾蜍身上,瞬间灰飞烟灭。
元钧闪身到了她身前。
碧蓝的湖水底,元钧静静地看着苏棠,湖水不断泛起波纹,将他们二人的长发相互纠缠。
苏棠亦冷冷地看着他,只是没一会,她便又转身,要继续朝着湖水底游去。
陡然间,她突觉腰部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了,低头一看,已有一根泛着紫光的细线绑住了她的腰肢。
元钧收回细线,苏棠瞬间回到元钧的怀中。
元钧带着她上了岸,二人浑身湿透,苏棠在冰寒到极致的湖水里泡得太久,浑身颤抖脸色惨白,整个人瑟缩成一团。
元钧随手往她体内渡了无数神力,汹涌霸道的神力瞬间驱散了她骨子内的寒冷,让她浑身都泛出一股暖色。
苏棠沉默无言地站起身来,转身就往小院走去。
元钧亦沉默地跟上,似乎刚刚的湖底一游,只是一场幻觉。
当日夜里,苏棠躺在自己的灯笼一号里,静静地看着头顶发呆。
眼角有泪光不断落下,甚是可怜。
身侧突地响起一道声音:“哭什么?”
苏棠吓了一跳,才发现元钧已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房间里。
她慌忙坐起身,有些狼狈地用小术法烘干脸上的湿气,才淡漠道:“没什么。”
元钧站在她的床前,居高临下看着她:“神镜天的神力可以滋润温故的元神,你留在这里,对你和温故都没有坏处。”
苏棠看向他,终于不再掩饰眼底的恨意:“你何必再用温故来骗我?温故其实,根本就不可能再被复活了,是不是?”
她一字一句说着,声音颤抖,极力克制,宛若泣血。
元钧眸光微闪:“他当然可以复活。”
苏棠冷笑道:“我已经查过古籍了,世间只有灵苓草可以复活已死之人。如今灵苓草早就已经没有了,温故也再也不能回来了。”
她质问他:“你为何非要将我留在这里,又总是说起温故的丁香花梗,你到底——想干什么?”
元钧始终平静地可怕:“你将他的丁香花梗交给我,我会给你一个温故。”
“你果然是为了得到温故的丁香花梗。”苏棠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着,“你和温故的长相一模一样,你们必然有着某种关联。我早就该想到的,你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元钧低笑起来,狭长的眼眸充斥着兴味。这是一种上位者捉弄下位者的兴味,似乎逗弄苏棠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元钧:“你想要让温故回来,只要你将他的残碎元深交给我,我就会还你一个温故。我想我已经说得足够清楚了。“
苏棠却吓得脸色惨白,她无比狼狈地闪身出了灯笼一号,朝着苍茫的夜空直直飞去。
元钧则慢悠悠地跟在她的背后,就像在逗弄外逃的黄莺。
偌大的天空看似一望无垠,可苏棠又能飞到哪去呢?
果然没过多久,她就被那层厚厚的结界拦截了下来。
她转身看向身后的元钧,早已避无可避。
她看着元钧缓缓朝自己走来,她红着眼朝着元钧苦苦哀求:“别要夺走温故的元神,求你。”
可元钧不为所动。
他距离她越来越近,瞬间便已近在咫尺。
苏棠吓得闭紧了眼睛,却只觉一只微凉的手指覆上了自己的脸颊,在轻轻擦拭她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