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遥个子很高挑,可是此刻站在洛白哲面前竟然矮了一个头,双手费尽力气向上伸都够不着小风行兽垂下来的尾巴,她觉得纳闷。
就算洛白哲高她许多,小风行兽的身子加上尾巴那么长,她没道理一点都够不着啊!
低头一看,只见洛白哲的双脚竟然离地十几公分,火遥顿时气急:“你竟然用了灵力!”难怪她抢着抢着就觉得洛白哲的胸膛越来越往上了呢,感情这厮使诈!
洛白哲耸耸肩,对气急败坏的火遥说道:“你也可用”
火遥气炸了,洛白哲不说还好,一说就揭她短,当下就撸起袖子。
洛白哲看了看天上的日头,阻止了一副要干架的火遥,将手上的小风行兽递给她。
火遥铆足了劲儿伸出去的拳头忽然接到了自己刚才一直争夺的小风行兽,忽然就有些懵了。
“不许起这个名字”洛白哲不容置疑地对她说道。
见洛白哲忽然严肃起来的神色,火遥不由自主地点了一下头。
洛白哲对她一笑,“走吧”
“嗯”火遥应了一声,跟在洛白哲后面走着。
两人沉默走了一阵,到了结界前,洛白哲忽然转过身叫了一声:“火遥”
火遥被叫的身心一颤。
忽然想起来,洛白哲从来没有当着她的面叫过她名字,平常都是自己去招惹沉默寡言的他,而他总是有心电感应似的,没等自己开就抬眼先问一句‘怎么了’。
洛白哲叫自己的名字时声音清越,似乎比平时淡漠的语气多了些活力,可是火遥听着却心中一缩。
下意识搂紧了怀中的小风行兽,她抬头看洛白哲:“什么事?”
“一直没和你说过”洛白哲注视她良久,最后缓缓说道:“很高兴认识你”
平常的一句问候,仿佛是欠了千年,火遥抱着小风行兽的手有些抖,心中有什么东西仿佛要破茧而出。
然而还没等她缓过神来,洛白哲就走过来揽住她的腰将她往外带,期间她听到洛白哲又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对不起’这三个字就像是一盆冷水浇下来,脑海里快速闪过洛白哲的无故发烧和带自己来这里的时间,再加上着这两天的心慌,火遥只觉得从头凉到脚。
反手将洛白哲搂在自己腰间的手扯开,火遥语气冰凉:“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火遥用的是肯定句。
而此时,两人已经出到了结界之外,心脏的钝痛已经替洛白哲做出了最好的回答。
四大家族的后人在出生的时候会和自己守卫滴血联契,双方割破小尾指,挤出一滴血互相饮下,这滴血经由食道流到心田,双方不论多远,都可以凭借这滴血感应到彼此的存在。
但凡一方出现生命危险,另外一个的心脏就会出现钝痛,那是埋在心头的那滴联络之血要回到原主人身上一同死去的决心。
火遥一手捂着心口,让强忍着眼泪不让它留下来,已经变得冰凉的手狠狠地抓住洛白哲,“带我去回去!”语气只是有些颤抖,却冰凉得可怕。
洛白哲抿了抿嘴唇,一言不发地搂过火遥的腰,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光门出现之后立马带着全身冰冷的火遥走了进去。
光门穿梭只花了那么一瞬间,火遥在这瞬间却把从小和池杨相处的带点滴滴都回忆了个遍。
自出生起池杨就一直陪在她身边,从哭到学会说话和走路,火遥除了爸妈和自家的两个哥哥外,记忆里一直个俊朗清逸的身影。
记事起就在陪在她身边的池杨,一直充当着各种各样的角色,有时候甚至比火夕和火烈陪着她的时间更多。
饿了找池杨,渴了找池杨,找不到夕哥哥或者烈哥哥或者爸爸妈妈了找池杨,就连昨天的发绳放在那里了都找池杨。
从软糯的‘杨哥哥’到嚣张的‘池杨’问候,火遥花了十二年的时间,期间称呼和态度虽然都变了,但火遥在池杨心里依旧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自己依旧是那个端茶倒水找吃的,还要帮她找哥哥父母的操心大哥哥,长大了还要变成火遥的泄气桶,任她在撒泼地在自己身上又涂又画,式尽所有刚出炉的新丹药。
而火遥,池杨于她也是成长当中重要的一个存在,秋聆没来之前,生活中的所有琐碎都是池杨操持的,就算他最后去了d市也要三天两头去瀛湖一趟,去挨火遥的骂,因为他扔下她一个人跑了。
火遥一直没搞明白,为什么在火夕问池杨要不要去d市的时候,他会这么毅然决然地答应,起初以为是池杨觉得火夕比自己强,又是智之国的决策者,所以才会对火夕言听计从,为此他挨了自己不少冷言冷语。
但自从知道了他是为了改变自己身上的恶咒而去的d市,火遥就想狠狠抽自己两个嘴巴子。
默默地将自己一步步送上死路的滋味怎么样火遥不知道,她也没办法想象池杨的心情,胸口那股挣脱禁锢冲出的钝痛让她除了担心之外,其他都无法思考了。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落满脸庞。火遥见到池杨的时候,视线已经被泪水挡住了。
狠狠擦去脸上的眼泪,火遥这才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巨大的五芒星图案环绕在四周,交叉的画格中间有着一团烧焦的黑色物体,旁边还有一大摊血迹,却没有人。
“……被他逃了……竟然没弄死他,可惜了……”
一道虚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冲入了火遥的耳膜。
火遥猛的抬眼望去。
远处,池杨狼狈不堪地坐在地上,背后靠着一块大石,刚才如果没有这块大石,他说不定已经是躺在地上了,身上那件白色的衣服被染成了血色,因为收到缚灵阵劲风而变得破烂不堪,脸色煞白到已经找不着一丝血色,近乎透明,深浅不一却密密麻麻的伤口爬满了他两条胳膊。
他就靠着身后那块石头瘫在那里,仿若秋风中那凋零的枯叶。
见此,火遥再次失控,眼泪一直哗啦啦地往下流,看着离自己几米开外的池杨,脚上却像是灌了铅一样,挪不动一步。
看着火遥震惊中带着不可思议而且还眼泪四横的脸,池杨虚弱地笑了:“难得见你这个怂样……死而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