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退回到前一天晚上，席暮与姥姥一同回了家，简单下了面作为晚餐。
席暮家，厨房餐桌。
席暮沉默的吃着面，相对而坐的姥姥简单动了几下筷子，吃了几口又放下了。
老太太像是有些心虚似的不敢看外孙，低头看着碗里的面又吃不下。时不时偷瞄几眼席暮，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气氛有些沉重。
在小区遇见的时候，外孙生气的样子让老太太心有余悸。并不是很凶的吼人，只是严肃认真的盯着人，一双眼睛锐利的像鹰，老太太被震慑到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小外孙已经成长到了这种地步。印象里他仍然是那个傻傻笑着，手上拿着脏乎乎的烤红薯，步履蹒跚着冲她跑来，奶声奶气喊着“姥姥”的弟弟了。如今的他，也渐渐变成了可靠的大孩子了。
老太太偷偷看人的眼里划过一丝欣慰，心里却愈发沉重的担忧起来。那孩子毕竟还小，很多事情的处理尚不成熟，虽然成长得出乎意料的快，却仍欠缺了些果断。毕竟是自小成长在那样的环境里……
“姥姥。”
“！”
老太太正思虑着，不期席暮突然开口，老人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到外孙神情严肃的样子，顿时又有些心虚了起来。这孩子看人的眼神怎么变得有点可怕了？像是能把人看穿一样。而且那双眼睛可真是黑啊……
“姥姥，”席暮看着老人状似躲避的神色，无奈的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几分，像是安抚似的，语气温和，“你别再去找秦叔了，之前我们不是说过这个问题吗？不用您担心什么，我自己心里有数的。”
“你心里能有什么数？”一说到这个问题，老人瞬间变得严肃，“弟弟你还小，没人在后头给你撑着，你怎么面对那些人？”
“姥姥，就算你去找秦叔，秦叔也不会帮我的。”席暮揉了揉额角，状似头疼，“这事儿您别管了，怎么着都还有大半年呢，我能处理好。”
“不行。”
老太太脸色平静，花白的头发梳得很整齐，在脑后绾成一个团，额前看不到一丝散发。只说了两个字，说得斩钉截铁，之后便再不发一言，注视着席暮，沉静如水。
那一刻席暮仿佛见到了五六十年前的姥姥。正值风华，雍容华贵，深沉稳重的军长夫人。仅仅只是坐在那里，就让人生出一股不敢放肆的敬重心理来，她淡淡扫一眼，所有的小动作都无处遁形；她轻轻抬一抬手，没有人敢多言；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集合了智慧的良言。
“姥姥……”席暮愣了愣，竟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相对无言，祖孙两对视着沉默了好一会儿，席暮最终败下阵来，摆了摆手，苦笑道：“姥姥，我知道您担心我，可我也怕您太累了。我会回家去，哥哥不能对我怎么样的，毕竟我怎么说都还是爸爸的孩子……还有，您听说过沈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