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觉得自己很烦人吗!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再来找我!”林如绛泄愤地说?。
这句薛白聿隐约听见了?,她“嗯”了?一声。
“我要?考到北方去,离你越远越好?,再也不要?看到你。”
“可我想见你,每天都想见你,每时每刻都想见你。”薛白聿轻声说?,每一个字都在她脆弱的喉骨里渗血,但她还是想说?。现在不说?,或许未来林如绛就再也不愿意听她说?话了?。
至少、至少现在要?传达到……
林如绛无视了?她的话。
“我会考上一所不错的大学。勤工俭学足够我赚到学费和生活费,顺利毕业,找一份工作。我的人生里没有你的位置。”
薛白聿低低应了?一声,大脑锈迹斑斑,好?久才理解这段话的含义。
“阿绛,你听我说?,我不会占你人生的位置,你也不用在意我的感受。”
“你尽管向我提要?求好?了?,你可以把我当工具人、当备胎,当提款机也可以,我很乐意的,这些都是我欠你的。”薛白聿舔了?舔嘴唇,尝到一点腥甜。
她知道自己该继续说?些可怜的漂亮话,但喉咙不争气地哽咽起来,她的脸湿润了?。
“你别不要?我……”
温热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林如绛脸上,有一滴刚好?落在眼?角,仿佛在哭的人是她一样?。
薛白聿眼?前发黑得厉害,恍惚间以为落泪的人是林如绛,空出一只手去揩她眼?角的泪。
“别哭了?…我怎么又把你弄哭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混蛋……”薛白聿语无伦次。
林如绛不说?话了?,她的脸上热热的,滚满了?别人的眼?泪,有一滴顺着眼?尾流进耳朵里,所有声音都模糊了?。
她们之间下了?一场雨。
薛白聿只觉得身?体一沉,身?体倒了?下去,一下失去了?意识。
她走?过了?很长很长的一觉,醒来的时候风吹在脸上,仿佛已经?过去了?几?百年。
一回首,自己还躺在林如绛的床上。
她在这侧,林如绛在那侧,把脸深深埋在小熊猫玩偶柔软肚子上,似乎想要?闷死?自己。
“你别这样?,窒息很难受的。”薛白聿拉她的袖口?。
“你醒啦,吃点东西吧,别死?在我家里。”林如绛微微抬起头,斜眼?示意她去吃桌上的饭菜。
薛白聿起身?,看到青白碗里那绿油油的青菜和淡得没有颜色的排骨肉,微微一愣。
这不是自己给林如绛做的午饭吗?怎么放了?一会儿又给自己吃了??
“你没吃东西吗?”薛白聿问。
林如绛反问:“我的辣椒炒肉呢?”
“刚做完手术不能吃辛辣油腻的东西。”薛白聿解释。
“那我自己吃过了?。”林如绛含糊道。
薛白聿拿起饭碗,饭冷了?,嚼起来生硬一大团,粒粒都有形状,吞咽的时候像在吞刀子,薛白聿在这刀子的凌迟里无声地笑起来。
“睡着的时候阿绛阿绛地叫,烦死?了?。”林如绛突然说?。
“阿绛。”薛白聿又叫一声。
“你知道自己在叫谁么?”
“我现在知道了,我在叫你。”
“谁知道呢?”林如绛慢慢走?到窗边,望向窗外,这时候正是四月的末尾,风一起,抖落满千树万树梨花,纷纷扬扬,漫天大雪。
薛白聿望着林如绛晕在光里的侧脸。
风拂起她的长发,林如绛抬手把发丝捋到耳后,无名指上的红宝石戒指透着火光,像一粒火星烧进薛白聿眼?里,一下烧成一个窟窿。
她压下心想了?想,故意问:“为什么还戴着我送你的求婚戒指?”
林如绛转回头望向她:“我摘不下来。肥皂水、洗手液我都试过了?,尺寸刚刚好?,一点都摘不下来。”
“你实在不想要?的话,就把指环剪断吧。”薛白聿说?,“这是作为陆定安给你的戒指,将?来我会送你一枚薛白聿给你的戒指。”
“我不需要?你的承诺,你帮我剪了?吧。”林如绛顿了?顿又说?,“我不想听你说?话了?。”
薛白聿沉默着封住自己的嘴。
她知道她现在的嗓音确实难听,毛玻璃一样?扎得人耳朵生疼。阿绛不想听也正常,但她怎么也不问一声自己脖子上那么显眼?的掐痕?
这样?想着,薛白聿去工具箱里翻了?把快要?生锈的钳子,捧起林如绛的手,学着视频里的剪法剪那顽固的戒指。
出乎意料地顺利。
一钳子下去,戒指直接断开一道豁口?,再一掰,便从林如绛手指上呼呼落到地上去了?。
薛白聿捡起戒指,对?着光看了?一圈,只看到lrj三个字母,循着又找一圈,才发现断口?恰好?断在lrj和xby两个名字间,现已分隔两端了?。
薛白聿用力把指环扣紧了?,叫那两个名字重新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