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时不时传来的钟声是报时。可?有一回,钟接连响了两?次。
钟声叠钟声, 禁锢咒一般, 她条件反射地爬到黑发女孩身边,看?她捏着手柄操纵自己的身体, 挥舞镰刀,收割一个又一个的灵魂,简直像是死神。
但神话里从来没说死神不会说话呀!
自从拒绝了成为黑发女孩使魔的要求,女孩就再没理过她,死机了一样?。再这?样?下去,她也要变成不会说话的呆瓜了。
林如绛生怕自己的嗓子和语言能力退化,只好不停对着穹顶和天花板自言自语。
黑发女孩始终背对着她,偶尔拿手指在地上写写画画,林如绛凑近了,也辨认不出,又模仿她的笔画,只拼出个鬼画符来。
“你不识字吗?我可?以教你,我还可?以给你讲故事?。”林如绛百无聊赖地说。
黑发女孩飞快地瞥她一眼。
林如绛受了鼓舞,清清嗓子:“从前有一个黑头发的女孩和一个红头发的女孩,就叫她们小黑和小红吧。”
终日自言自语让林如绛不自觉把声音放大,女孩捂住耳朵,似乎是嫌吵。
林如绛愤愤道:“小红想和小黑做朋友,但小黑总是不和小红讲话,于是邪恶的小黑就坏掉了!”
黑发女孩无动于衷。
忽然教堂顶上的洪钟隆隆地响起来,中央的棺木沉入地底。
林如绛抖擞了精神,提前凑到女孩身边,等待那一小方屏幕为她带来外界的资讯,这?是少?有的能让她感?到自己还是个活人的时刻。
这?次的画面是一间?客厅,装修得奢华复古,一晃一晃的钟摆报着时,一个巨大的红木柜,柜子上摆满了各类桌游棋盘。
”这?个好玩的。”林如绛点点屏幕上柜子里的大富翁棋盒。
女孩没听到似的,把视角一转,沙发上瘫着一个人,粗喘着气,脸色发青发紫,另一个人俯身帮她拍背顺气。
是薛白聿和路定安!林如绛眼前一亮。
薛白聿之前说会救她的……她什么也顾不上了,伸手去抢手柄。
“你让我和她们说句话,一句也行……你别?想把我关一辈子!”
争执中,黑发女孩一口咬在林如绛手臂上,一圈清晰的牙印嵌进肉里。
林如绛吃痛地松开,捂着手臂,丧气地垂头,哼哼鼻子,“大不了我答应当你的使魔嘛,你让我跟外面的人说句话……”
女孩忽然紧张地吸了一口气,盯着屏幕,眼睛睁得小鹿般圆,林如绛不可?置信揉揉眼睛,她竟从女孩脸上看?出了雀跃。
这?还是她头一回从女孩身体察觉出如此明?显的情绪。
顺着她的视线一看?,屏幕里,她的身体正跟路定安说着话。
路定安问:“我现在要送她去医院,你要一起来吗?”
屏幕里的“林如绛”点点头。
路定安:“你现在的样?子可?能不太方便出现在医院,翅膀可?以收起来吗?”
屏幕里的“林如绛”又点点头,乖巧地收起翅膀,跟在路定安身后出门,临到门口,忽然转身,一路小跑,拿起红木柜上的一盘大富翁,指给路定安看?。
路定安问:“你想玩这?个吗?”
“林如绛”一阵点头。
屏幕外的林如绛登时气得迷糊,质问女孩:“原来你听得懂我说话呀,怎么路定安说话你就听,我说话你理都不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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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拉——”门开了。
路定安拎着两份盒饭走进病房。
“饿了吗?”她抬起头,声音忽然卡在了喉咙里。
病床上并排躺着两?个人,衣衫整洁,但一动不动,像合葬的两?具陶俑。
“你们在干什么?”
一听到她的声音,林如绛直挺挺坐起来,向她伸出手。
“是饿了吗?我买了盒饭,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两?份是不一样?的菜,你先选吧。”
林如绛本?能地伸向了左边那份,路定安扫了眼她挑的那份,更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薛白聿也坐起来,捡起地上的大富翁,对路定安说:“她说想玩这?个。”
“轰趴馆约的是一整天,包含了过夜,想玩的话可?以吃完饭过去。”路定安捉着,目光又黏上林如绛。
林如绛正捏着两?根木棍,左看?看?右看?看?,最终握住了一把插在饭上,上香一样?。
“这?是筷子,”路定安柔声道,握着她的手,手把手教她握筷子的方法,“应该这?么用的。”
林如绛还是用不会,夹一块漏一半。
薛白聿心里警铃大作,只觉路定安态度暧昧,生怕这?人下一秒就提议要喂林如绛吃,她可?见不得这?个!忙塞给林如绛一只勺子,让她挖着吃。
又用手肘捅了捅路定安,警告道: “这?可?不是林绛的身体,你别?动手动脚的。”
路定安连连点头,薛白聿觉得她根本?没听进去。
饭后,薛白聿办了出院,三?个人坐车回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