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是一圈罗马柱栏杆。薛白聿走到栏杆边向下?一望，顿时屏住了呼吸。
原来并?不是天空澄净万里无云，流云正匍匐在她的脚下?。
透过流云，能看到地面上色彩纷杂、花团锦簇，似乎是一座巨大的花园。
如果?她站在地面上抬头向上看，会?发现?这?座塔直通天际，像一柄从天而降的利剑，深深插入大地。
大地被这?座塔创伤，高塔周围满是脓液般的泥沼，咕噜噜冒泡。
“啊——”忽然传来一个人的惊呼。
那声音从头顶上传来，薛白聿抬头，就看到天空裂开一道漆黑的口子，像睁开了一只眼。
一滴红泪从天而降。
近了，才发现?那是一个坠落的人。
一眨眼，那人就落到她的高度，薛白聿同林如绛视线相交，看到一张惊慌失措的脸。
还没来得及伸出手，林如绛的身形消失了。她降落的地方并?没有对准塔顶，偏了几厘米，她擦过栏杆在塔之外一直往下?落。
很快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云海里。
薛白聿趴在栏杆边，撕扯着嗓子向下?大喊，“阿绛，翅膀！你会?飞的！”
她不确定?林如绛能不能听到，心急如焚，恨不得也跳下?去。
可她跳也没有用?，她总比林如绛落得慢，握不住她的手，救不回她。
嘉澍几步跑到薛白聿身边，薛白聿扯住她的领子问：“阿绛她掉下?去了，这?是真的还是我的幻觉？要怎么下?塔？你快点告诉我！”
嘉澍神?情凝重地摇摇头，“下?不去。”
“那下?面是什么？”
“我不知道。”
薛白聿愤怒地把拳头砸在栏杆上，砸得栏杆一震。
阿绛要是就此?消失怎么办？摔下?去疼不疼？她心里纷杂，哀伤不解愤怒交织在一起。
过了半分钟，这?半分钟似乎有半个世纪那么久，如果?林如绛从底部向上飞，也该上来了，可她迟迟没有出现?。
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挤过了其他的思绪，瞬间充斥了她的大脑。
薛白聿用手紧紧抓住栏杆，踮起了脚。
“你要干什么？”嘉澍察觉不对，按下?她的手。
薛白聿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
“我要和她殉情。”
“神经病！”嘉澍咒骂一声，松开了手，由着她发疯。
薛白聿低头向下?望，流云漂浮，白茫茫一片。不知怎的，一种宁静充满了她的胸腔，她听到鼓鼓的风声。
那风声自下?而上袭来，她的发丝微动，眼眶里滚落两滴泪。
模糊中，一抹红色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她急忙拿手背擦干眼泪，看到林如绛正慢悠悠地向上飞，长发蓬蓬的，像一朵红色的蒲公英。
越来越近了。
薛白聿把半个身体都越出栏杆外，尽力向下?伸手。
林如绛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却没有握住，慢悠悠地降落在栏杆之上，低头望着薛白聿，眼里含笑。
“你啥啦，我会?飞，不用?你把我拉上来。”
她的语气轻快，说到我会?飞时顾盼神?飞，带着孩子似的淘气。
薛白聿莞尔，仰头看着她，用?一个邀请舞伴的姿势伸出手，“下?来吧，小心一点。”
林如绛眨了眨眼，先是迷惑地看了一眼她和身边的嘉澍，方才慢慢伸出手，牵着薛白聿的手从栏杆上跃下?，踩在地面上。
薛白聿把人拉到身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又绕着林如绛四面转了一圈，生怕哪里磕着碰着。
林如绛有些尴尬，拉住她的袖子叫她停下?来，“我没事啦。”
“你一点都没变。”嘉澍适时插话。
“其实变了，”林如绛骄傲地仰起脖子，背过身向她指指后背，“多长了对翅膀。”
说着，那翅膀就扇了两下?。
嘉澍哭笑不得。
“好啦好啦，都要被你扇感冒了。”薛白聿把人转回来。
林如绛飞快地瞥她一眼，又看向嘉澍，“你在时空夹缝里过得还好吗？”
“我还好。”
“什么时空夹缝？”薛白聿抓住关键词。
这?词听着分外耳熟，细细想来，这?是她从前?诓骗嘉澍时编造出的地名，怎么会?真有这?地方，还从阿绛的嘴里吐出来？
薛白聿把心中的疑问问出口。
林如绛支支吾吾回答：“我也不清楚，我好像就是知道，刻在我脑子里一样。”
这?叫薛白聿想起另一件事，还在书中世界的时候，阿绛明确表示过她知道魔女?的存在，且态度理所当?然，仿佛那是人尽皆知的常识。
这?么想来，或许「死?亡」在她的潜意识里留下?了某种知识。
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阿绛，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如绛回答：“杨陶说你醒不过来了，让我来救你。”
“什么？我没在这?里待很久啊。”薛白聿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看来我们得快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