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她不敢提,只怕会被女儿怨怼。
宁燕来愣愣地说道:“池姐姐摆平了他们,换来了我爹的安宁,我也就成了自由身。”
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池夏一直未跟宁燕来详说,这是她第一次知晓整件事的真相,能让宁长湘都束手无策的纨绔子弟,很难想象池夏是如何解决的。
池夏是不是花费了很多心神?自己是不是给池夏带来了很多麻烦?
宁燕来感动之余,又觉得亏欠了池夏太多太多,她耳边回荡着黄氏的絮絮叨叨,心早已飘到了外面,飘到了一墙之隔的池夏身边。
忽然,宁燕来站起身,吓得嗑瓜子的小妹抖了抖手,瓜子掉了茶几上一大堆。
“二姐,你吓死我了!”
“燕燕,你看什么呢。”
宁燕来不是个胆怯的性子,从她敢用剪子威胁黄氏就能看出她骨子里的坚毅,被三从四德压抑的心灵始终躲在角落里顽强的生长着,虽然缓慢,但总有开花的那天,幸好宁燕来也坚持到了这一日。
她拨开了门上挂着的布帘,匆匆抛下一句,“我去找池姐姐。”
黄氏瞪着眼睛,骂道:“你这跑野了的丫头,刚回来就走,干脆这辈子住那池娘子家里好了!永远也别回来了。”
宁秋回垂眸看着手里的瓜子,顿觉不香,扔回了小碟里,兴高采烈地说道:“娘,你说真的么?那可不可以再加上我!”
她不知道自己的话差点让黄氏气得七窍生烟,恶狠狠地扭了扭宁秋回的耳朵,无奈道:“一个两个的都是不安分的,早晚把你们嫁出去。”
“我才不要嫁人呢,我要当侠女,走遍天下!行侠仗义!”
“....”
黄氏狠了狠心,给小女儿泼了盆冷水,道:“异想天开!想着当侠女,还不如想着一辈子不嫁人!”
宁秋回瞬间眼圈发红,憋着嘴仰头大哭了起来,一点也不给黄氏面子。
黄氏崩溃地按了按眉心,真想给自己一巴掌,没事招惹这冤家作甚!
这边的闹腾丝毫没有影响到宁燕来悸动的心跳,她自然地推开了门,在院子未见抚琴与春溪,砍柴的王大冲着宁燕来颔首示意,她熟稔地来到了池夏的房门口,敲敲门走了进去。
垂落的珠帘被她掀开,一阵好闻的香气萦绕在宁燕来的鼻尖,她留意到挂在屏风上的衣裳,心弦微动,再看那坐在内室的池夏已经换上了与之前不同的衣裳,她喊道:“池姐姐。”
“怎么来了?”
她撒娇道:“不愿见我啊?”
池夏本就不是这个意思,“刚回去又出来,家里无人么?”
宁燕来坐到池夏的身旁,竖起手指在桌上走动着,很快就停留在池夏的右手边,手指一弯,倒在了池夏的手背处,在池夏的目光中,她抓住了那只纤柔的腕子。
池夏打趣道:“你这是做什么。”
“池姐姐,白雪呢。”
她解释道:“在丫鬟房里玩的吧,你想见它?”
换做从前,白雪对宁燕来的吸引力很强,包括书房里的那些书,可是现在有了更吸引宁燕来的存在。
宁燕来摇摇头,“不是的。”
“那你是想看书?”池夏又问。
宁燕来红了脸,小声道:“是想你了。”
这次不是为了猫,也不是为了书,是因为你。
池夏说着和往常差不多的话语,可是今日却得到了另外的回答,淡淡的微笑也不能掩盖住池夏脸颊在发烫的异样。
宁燕来倾斜着身子,倚靠在池夏的肩头,她道:“池姐姐,今晚我能留下来么?有个秘密没有告诉你,我比白雪暖和呢,你最初买它不就是想有个伴儿么,我不仅可以喵喵叫,还能一直一直陪着你。”
猫儿作伴,不过是句推辞,用来遮掩突然买猫的举动。
可现在听着宁燕来的轻声细语,池夏心尖一阵麻意,反握住宁燕来的手,垂眸欲要开口。
但宁燕来抢先了一步,麻利地说道:“池姐姐该不会想要拒绝我吧。”
“你怎么知道的?”
宁燕来不爽地瞥了她一眼,“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不定回绝我的借口还是和你...”
“和我目前是寡妇的身份有关,你是这个想法么?”
池夏款款而谈,她的笑容令宁燕来闷闷不乐。
她说道:“寡妇怎么了,寡妇就不能有人陪啦?妻子死后,郎君恨不得再娶上一房新媳妇儿,现在就陪你过过夜,难道很过分么?”
这话听着有些歧义,因为两人之间的很清白,但宁燕来偏偏说上什么过不过夜的话,惹得池夏耳朵根都有点红。
“你太大胆了,你这话说出去,旁人是会误会的。”
宁燕来心里头酸溜溜的,耸着鼻尖,抱着池夏的手臂仰脸凝视她,问道:“新寡又如何,难不成他还有通天的本事能拦着你不准认识新人咯?我是不怕他来找,就算找了我,我也敢跟他对峙!”
宁燕来越说气势越足,脑海里已经勾勒出自己如何打鬼的画面了。
池夏忍俊不禁,憋不住笑意,说道:“哟,宁姑娘好生厉害,都有捉鬼的本领了?看来以后得少让你看点儿话本子了,净会胡思乱想的。”
柔情温和的眼眸留着对宁燕来的纵容,她一点也不介意宁燕来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的娇纵,比起初始所见的那个怯生生的她,还是现在的更活力灵动,是符合这个年纪的性子。
宁燕来控诉地说道:“话本子的事儿另说,咱们还是先说说最重要的事情吧,你是寡妇我不怕,旁人说什么闲言碎语我也不怕,你听明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