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述终于移开目光。
郑凯磊笑着对姜远道:“姜远,深藏不露啊!”
姜远淡然笑笑,心中却松了口气,辛好周峰喜欢拉着他去台球厅,时间久了,他也就熟能生巧了。
陈述起身看了一眼球局,是姜远赢了。
眉头轻轻一挑,有些意外,再抬眸时,郑凯磊故意愤愤不平地看向陈述,“陈总,你是故意派姜远来迷惑我的吧。不过,姜远可是我鹤飞的人,陈总什么时候把人收入囊中的?”
虽没得到想要的结果,但陈述反而没有什么不悦。
他走过来,自然地揽住姜远的肩膀,勾唇看向郑凯磊,“早就是我的人了。”
郑凯磊哈哈笑起来,“也对!陈总和姜远是老同学了。”
结束了球局,几人一起走出总部大楼,此时,天已经接近黄昏,郑凯磊道:“陈总,快要到晚饭时间了,咱们一起吃个便饭吧,我请客。”
陈述却道:“不了,接下来,我希望是私人时间。”
郑凯磊笑了笑,“好,那祝陈总今日愉快。”
而后,姜远驾车停到陈述面前,陈述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陈总,送你回酒店吗?”
陈述看着驾驶位的姜远,缓缓道:“不,夜晚还很长,姜远。”
第6章 喊我的名字
陈述不说目的地,姜远只能随意开,余光看见绚丽的烟花映在玻璃上,仔细一看,这条路接近淇河。
思绪刚刚回落,陈述看着窗外,忽然开口:“找个地方停车吧,我们去淇河边散步。”
停了车,两人一起绕着公园走廊,往淇河走去。
远远看见沙滩上的人穿着或厚或薄的羽绒服,一家人或者是一群伙伴,在沙滩上放烟花拍照,再远处,就是漆黑无际的河面。
陈述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落后一步的姜远,“姜远,我很吓人?”
姜远微微一愣,不理解他的意思。
“那你为什么只敢走到我身后?”
姜远语塞,他不知道陈述是真不明白,还是明知故问,一个早已成功的企业家,必然善于洞察人心,观微知著,明白一个被雇佣者对老板的尊敬和疏远。
可这不能明说,姜远只好走了过去,走到陈述身边,陈述这才重新迈步。
两人并肩顺着木质走廊绕着淇河散步。
“姜远,你台球打的很好。”
“是郑副总手下留情了。”
陈述轻笑一声,“为了利润,他可不会手下留情。”
姜远不知道怎么回应,他本就话少,何况是这样一个境地,而身边的人又是陈述。
没有等到回答,陈述有些无奈地叹道:“姜远,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什么一样?
可姜远就是不问。他只是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烟,忍住了烟瘾。
走到走廊尽头,陈述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他拿出一根咬在齿间,又拿出一根递向姜远,“尝一根?”
姜远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谢谢。”
他早就想吸烟了。
咬住滤嘴,姜远伸手去摸口袋里的打火机。
陈述却忽然靠近说了句,“别动。”
声音很轻,又很低沉,姜远下意识地停住动作,抬眸看见陈述咬着烟,拿着打火机靠近他口中的香烟。
“啪”一声,火苗亮起,有风,火苗不安地晃动,陈述一手护着火苗,盯着烟头去点亮。
姜远一动不动,莫名有些紧张,因为陈述的样子,很像在做一次最虔诚的祷告。
这明明是普通男人之间相互点烟的友好往来,可气氛有点怪异。
“好了。”陈述起身,拉开距离,姜远觉得自己的呼吸才刚刚回来。
姜远深深吸了口烟,这烟很独特,清清淡淡的,并不热烈,倒显得缠绵,一寸寸地侵占人的嗅觉,让人慢慢上瘾。
可姜远吸的烟最劣质,往往辛辣刺激,使人迅速获得放松。
“怎么样,吸的惯吗?”陈述目光幽幽地看向姜远。
“还行,很细腻。”姜远道。
陈述却忽然“啧”一声,语气里带上一丝不悦,“姜远,你这个人很不诚实。”
姜远茫然地看过来。
陈述盯着他那双像深蓝色湖泊的眼睛,缓缓道:“姜远,现在不是工作时间。或者,对你来说,我们只能是雇佣关系?”
指间的星火在泛冷漆黑的空中闪烁着微光,显得无助。
“陈总……”
陈述打断他,不悦摆在了脸上,“姜远,从鹤飞出来,你已经喊了我两次陈总。”
有些逼近泛冷的语气,让姜远忍不住再次紧张起来,好像的确是他做了错事一样。
“喊我的名字。”
姜远蹙起眉头。
“现在就喊。”陈述语气沉稳和缓,带着引诱的意味,却不容拒绝。
“……陈述。”姜远莫名地顺从了陈述的要求,齿间轻轻流出两个字音,像是旁人在耳边说的话。
微不可查,陈述的眉头轻轻一挑。
心里生出一股怪异的满足,这样清冷的语调,喊着他的名字,从耳膜处勾动着他的神经,撩拨着他暗藏的恶欲,如果换个场景,又会是怎样的语调?
此时,忽然远处传来声响和光亮,两人皆下意识地看去,沙滩上,有一群小孩儿围着一筒小型烟花,银色绚烂的火花从小筒里迸溅而出,尽情绽放,宛如发光的银色喷泉,引来一阵阵欢呼。
烟火和欢呼撕破一角的黑幕,黑幕下,是恶兽的獠牙,又或是柔软发黄的记忆。
姜远盯着那片绚烂,还未回过神来,陈述忽然迈步靠近,姜远立即回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