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
陈兮心里很难受，情绪来的很快，但也不是无迹可寻。
虽然灵魂是来自现代，但这一年多的相依为命，陈兮也是把陈爷爷当做了亲爷爷。
陈兮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出嫁了，未来肯定要以姚君夫人的身份自居，不能再像现在这样时时陪伴在爷爷身边。
想到刚来大吉的那些日子，如果没有爷爷的保护和照顾，大概还没等遇到姚君，就病死或者被人害死了。
那段相依为命的日子，叫陈兮改变了许多，也成长了许多。
陈爷爷笑着为陈兮擦去眼泪，笑着说道：“哭出来好啊，哭出来就说明咱们兮兮懂事了。”
虽然养了几个月，但陈爷爷指肚上的老茧却不是那么容易消失的。
粗糙的大手擦过脸颊有些疼，却让陈兮心里有了依靠，让她知道在这个时代，她不是孤苦无依的一个人。
她也是有爷爷疼爱的孩子。
陈兮从摇椅上起身，投到爷爷的怀里，要把心里的不舍全部哭出来。
陈爷爷抱着孙女，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道：“能看到兮兮嫁出去，而且嫁的人还是公子君这样的人，爷爷这一辈子也值了！”
“你奶奶、父母要是知道了，也会高兴的。”
陈爷爷想起死去的老伴和儿子、儿媳，声音也颤抖了起来。
见过陈爷爷和陈兮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的小萝，此时也不禁落下泪来。
其他婢女见此，不管是真的感同身受，还是假的，此时都是一脸的伤感，或是擦着眼角。
现场唯有一人有些迷茫，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自己该不该跟着一起哭，可是就算想哭，她也哭不出来，这一着急，倒是差点急哭了。
转头四顾的时候，她便看到远处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神情一震认出来了，走到小萝身边，低声道：“殿下来了。”
小萝顺着陈文娟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姚君披着玄色大氅，站在月门前看着这边，因为脸上带着面具，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姚君见她们看过来，做了个不要说的手势，然后转身离开了，这种时候，他还是不要上前打扰了。
陈爷爷这一辈子，经历过父母双亡、白发送黑发，有时他也想一了百了，活着实在太痛苦了。
唯一支撑他活下来的便是这个孙女。
陈兮把他当做在这个世界上的依靠，陈爷爷何尝不是如此。
哪怕陈爷爷早就看出来孙女的行为，同以前不一样了！
拍了拍陈兮的后背，陈爷爷低头说道：“好了好了，哭会可以了，再哭可就叫人看笑话了。”
陈兮破涕为笑，憨憨的说道：“谁敢笑话，我就把她送去养大象！”
四周的婢女都僵了一下，就连陈文娟都吓了一跳，只有小萝知道陈兮是在开玩笑，并没有太在意。
小萝还凑过去笑着道：“不如送她们去养蛇。”
“听说蜀国送来一条生有肉翅的螣蛇，也不知它不能飞，为何还生有翅膀，真的很神奇呢。”
陈爷爷笑着摇了摇头，起身把孙女送到摇椅上坐好，还把毯子从地上捡起来给她盖上，才说道：“这话可不能乱说。”
“兮兮，你现在的身份不同以往，一句话就有可能害死许多人，一定要小心啊。”
“爷爷，我就是开......”
原本陈兮还笑着，想说自己只是开玩笑，但是当她抬起头看到四周女婢被吓到的模样，顿时住了口。
陈爷爷拍了拍孙女的肩膀：“爷爷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现在一定要注意了，你的一句无心之言，可能就会给别人带来痛苦。”
陈兮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爷爷。”
爷爷说的很对，今后她一定得注意了，就是这身份转变的有些太快，再加上她被姚君保护的太好了，一时间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些。
陈爷爷站直身子笑道：“好了，既然陈国主都准备好了，那我就放心了。”
“那条螣蛇确实挺神奇的，我也是刚从动物园过来，你有时间可以去看看。”
“遛了一上午，我回去歇着了，吃饭的时候喊我一声就行。”
陈兮拿开毯子起身道：“我送你。”
陈爷爷背着手：“送什么，这宅子我比你还熟呢，你们玩吧。”
陈兮汗颜，说起来，姚君这宅子她确实没怎么逛过，平日里待的最多的地方，就是主屋这边。
天气还暖和的时候偶尔会去后院的池塘边玩，现在天冷了，从外面回来就赖在屋里不想动弹了。
而爷爷不同，有风寒陪着，来到洪城的这段时间，去的最多的地方便是动物园那边，偶尔还去外城玩。
每天一大早，朝食前，就在宅子里到处闲逛。
要说对这栋宅子的熟悉程度，陈爷爷确实比陈兮熟的多，就连一些犄角旮旯的地方，他都知道。
等爷爷走过月门，看不见了，陈兮扭头看向小萝问道：“真的有螣蛇？”
小萝点头：“嗯，宅子里好多人都去看了呢，昨天文娟就去了。”
陈兮皱起眉头：“现在天气这么冷，难道螣蛇不怕冷吗？”
经过专业的军事化训练后，陈文娟现在更加的魁梧壮实了，但声音还是那种小姑娘的夹子音：“夫人，螣蛇是死的，听运过来的蜀国将士说，这种蛇异常凶猛，而且冷血无情，根本没法养。”
“死的啊！”陈兮点头，这就合理了。
这天寒地冻的，就算螣蛇比较神奇，在这种气温下，也该冻死了。
虽然是死的，但那也是螣蛇啊，传说中会飞的蛇，是一种神兽呢。
看了眼天色，陈兮兴致很高的道：“走，咱们去做午饭，然后看螣蛇去！”
小萝指使着身边的两个小姑娘，同四周的婢女一起收拾，该搬进屋里的搬进屋里去，该拿着用的就拿上。
等全部拾掇好了，陈兮裹着毯子，倒腾着小短腿一路向后厨跑去。
在路上她们还遇到了月姒带着姒谆和姒思从学堂回来。
“月儿妹妹，今天吃鸡蛋饼，你有什么想吃的菜吗？”此时的陈兮，一点都看不出之前哭过。
想到前几天吃的虾酱，月姒便有些馋了：“姐姐，还有虾酱吗？”
“还有两缸呢！”陈兮欢快的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月姒也被她欢快的样子感染了，笑道：“我把谆儿和思儿送回屋，就去帮你。”
“行，等吃完饭，咱们一起去看螣蛇啊！”
摆了摆小手，陈兮又跑了起来，也不知是兴奋的，还是冻的，反正在她身后，小萝、陈文娟等一众婢女，也都快步跟着。
就是可怜了两个十岁左右的小婢女，这些人里面，就她俩小，手上还抱着陈兮的皮裘和铜暖炉。
但她们二人没有一点怨言，就算有人想帮她们拿东西，她们也不会让的！
能为未来的公子君夫人，耀国王后拿随身的东西，这是多大的荣耀，是她人求都求不来的！
也就小萝姐姐不在乎这些，毕竟她是跟过来的通房丫鬟，未来是要跟着夫人一起伺候公子君的！
两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能有这种想法，也不知是她们的幸事，还是这个时代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