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海的山峦勾勒出雄浑的天际线,怪石嶙峋,远远望去,乍一看宛如一颗龙头在碧海蓝天下翱翔。
凄冷的风从波澜壮阔的海面拂过,带动一股腥冷与潮湿。
李睿渊挟持着古川被一群人逼退到山脚,面色严峻:“回去告诉吕衡,想让我放人,可以,明晚,我会亲自带着曙光的人登门拜访,我们好好谈谈。”
领头的男人冷冷盯了李睿渊一会儿,领着人愤然离去。
李睿渊看着他们走远,这才松了口气,扛起古川,快步朝大山内前行。
他按照记忆,鬼鬼祟祟地绕过赵家村,跑到临近山脉,钻入一处亳不起眼的山洞。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在即将彻底变成漆黑时,一扇大门出现在眼前。
厚重的铁门被岁月侵蚀得斑驳不堪,布满了深深浅浅的裂纹。
李睿渊试探性地用指骨叩击,前三次平缓,后两下急促,接着又是三声平缓。
做军火买卖,怎么可能不留退路。
他不仅有退路,还养了一群忠心耿耿的保镖,一个顶十个。
当然,他们忠于的是被金钱填满的心。
故而如今李睿渊有些拿不准对方什么态度,便往兜里揣了两个钢珠炸弹。
“吱呀”一声,大门开启,光线瞬间亮堂许多,露出宽阔的隧道。
在隧道之中,整齐站着两排全副武装的外籍雇佣兵,粗略估计有上百人之多。
“李少!”他们操着僵硬的口音,齐声呐喊。
李睿渊面不改色的点头。
认他这个主子就行。
他把装满炸弹的四个黑包丢给雇佣兵的老大亨特利奥,然后拎直瘫软的古川。
“别装了,你都冻硬了,硌住我了。”
闻言,古川臊红了脸,眼睛微微开了条缝,瞄向最前方的外籍男子。
他身材魁梧,仅穿着一件白背心,爆出的每一块古铜色肌肉都轮廓分明,充满力量感。
不仅如此,几乎所有人都是这般体型。
基于这种清凉的打扮,让古川嗅到说不上来的体味儿。
像是孜然烧烤,发酸的,腥腥的.....
“别紧张,我们的目标一致。”李睿渊捏住古川不自觉忽闪的鼻翼,大步朝里走:“杀掉吕衡夺取油田,到时,你们想带走多少就带多少,我绝不会拦。”
古川不知该不该相信对方,用力扯出鼻子,道:“你之前不是说碧霄人同穿一条裤子吗?杀了吕衡,就算你上位,也没人服你,难道你要把上万人都灭了不成?!”
李睿渊笑了:“傻弟弟,碧霄的民众之所以捧吕衡,是因为吕衡给了他们利益,施予些许权力,可以随意玩弄外来者,说白了,只要他们的利益不变,领头人是谁,无所谓,懂么?”
“哦......”古川茫然地环顾四周,视野逐渐开阔,面前出现三个隧道。
两个隧道里放满了铁箱与各式武器,另外一个隧道灯光明亮,呈冷白色调,一排排床暴露无遗。
李睿渊从居住的房间中翻出碧霄城地图,展开摆在古川眼前。
“油田在北方这片海域,吕衡的窝也在这儿,明晚我们就去掀了它。”
李睿渊忽地想起什么,说道:“你要是想救出被囚禁的小姑娘,我也会全力支持你。”
古川:“嗯.....”
“饿不饿?”李睿渊歪着头问道,“吃喝都在隔壁,随便拿。”
古川抿住嘴,摇头不语。
他只想走,还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仔细思考。
只因他牢记着许弘文以前说过的话。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李睿渊说吕衡是圣岛的常客,将后者与他侄子描述的十恶不赦,不可全信。
但守卫向幸存者们以物换女孩是事实,可真正施以暴行的究竟是不是吕衡,尚未可知。
明晚他要先看,再做决定。
.......
夜幕降临。
齐绪脸上沾满硝烟的黑渍,气喘如牛,拖着许弘文踩上高架桥。
此刻防护物品和武器已寥寥无几。
“站住!”冰冷的喷火枪口对准齐绪的脑壳。
齐绪累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望着没有眉毛的男人,指尖狂点桥下。
无眉男本不想看,奈何对方动作太浮夸,忍不住侧头张望。
“咦?”他专注凝视钢铁房车。
记得不久前王泽上报,要内定一行人三天后进入碧霄,说是有很多物资,如此看来......
无眉男收回视线:“你们的?”
齐绪连连点头,用舌舔了舔干涸冻裂的嘴唇,道:“原先有位大哥说让我们插队进。”
无眉男盯着齐绪身后的许弘文:“说话。”
许弘文艰难地直起身,微微抬了下骨折双臂:“车里有不少武器,全送你们,能不能让我们进城。”
无眉男咂了咂嘴,不说行,也不说不行。
王泽已经死了,东西到底是不是这俩人的,谁说得准呢。
对方要是物资的主人,说明有点本事,可以接进去养一养,算个人力资源。
,!
倘若只是个捡漏的,如今还成了残废,一点用都没......说实话,他此刻很想杀人越货,一了百了。
这顿沉默让许弘文眉头紧锁,物资就是他们的谈资。
如果不行,只能搬出可笑之极的“赵弘文”和“赵绪”了。
可对方要是跟赵家不对头,那就是踢到了铁板,他可不想穿女仆装招摇过市,只能再用最最最下策的,挑明曙光统领的身份,赌他们是否忌惮。
但吕衡若是个有野心的,直接弄死齐绪,带人杀到峰翠城,抢地盘.....
他有个在固伞当高级指挥官的侄子,这种事做出来,根本毫无顾忌。
许弘文脑袋里乱成一锅粥,实在想不出好法子。
“大哥,请问您姓什么?”齐绪礼貌问道。
“刘,咋?”无眉男冷声回应,注视着齐绪失望的表情,好奇问:“你要找谁?”
“赵晨阳,住龙沟湾赵家村。”齐绪抛出两枚信物,中气十足,张口就来。
“他家暴!把我妈打跑了!现在我跟我弟弟无处可去,听说碧霄稳住了,就想来问问他,要不要俩儿子!”
许弘文惊讶地望着脸不红心不跳的齐绪,双眸散发出明亮的光。
妙啊哥们儿!
无眉男摸到“赵”字“x”内的凹点,倏然一个老鳖抻头,直勾勾地盯着齐绪。
确实是赵家村的东西,他们就好整这出。
什么见字如见人,什么赵字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妈的,演戏呢,搞呵社会啊!当自个儿碧霄赵子龙啊!
要不怎么说赵家村摆不上台面呢,讲话带把儿又低俗。
以前卖个海产把外地人坑的不要不要的,给整个碧霄丢脸,活该赶不上好时候!落不到宝地儿!
这还家暴婆娘,儿子都不要。
必须送过去闹一闹,看场好戏!
无眉男轻咳一声,晃了晃枪口:“跟我来,保持距离啊。诶,那些东西真是你们的对吧。”
“是,是我们从江澜城的火车站捡的军资。”齐绪掰着指头算道:“有钢珠炸弹,燃烧弹,臭气弹.....”
“得得得。”无眉男不耐烦地打断,挥了下手:“多走几步,我们的车在前面,保准给你们一路送到赵家村儿。”
“谢了大哥。”齐绪甩了几下酸麻的手腕,埋头拖动许弘文。
他们穿过许多手持武器清扫马路的汉子,引来数道打量的目光。
“派几个人去那边桥底,找钢铁房车,里头有武器,全搬上来。”无眉男指挥道。
“他们谁啊?”有人不悦地喊:“别随便带人,要进城,先搁外面等着去。”
“没事,人家说话利索着呢,没发烧,没感冒。”无眉男转头看着齐绪:“对不?”
齐绪点头称是:“我们没生病,这都是从高架摔下来受的伤,后来一直在房车里躲着,听到有人声才出来。”
“瞧瞧。”无眉男咧开嘴角,对着旁人挤眉弄眼,小声嘀咕。
“赵村那群臭卖鱼的种,叫赵晨阳,家暴,给媳妇打跑啦,人家兄弟俩摸回来准备揍亲爹呢。”
“我看啊,是个硬角色,受了伤不坑不行的,也不叫人救,自个儿绕上来。”
他重重拍了拍胸口:“憋着劲呢!”
此言一出,不少好事的围了上来。
“带我一个,我也去瞧瞧。”
“这小子,不会要弄死他亲爹吧。”
“别说,真别说,我看有可能,他妈没跟着,肯定死外头啦!那叫赵晨阳的要是没把人打跑,怎么可能死外面嘛,兄弟俩这是回来报仇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全然没了清扫的念头,一心都想跟着看大戏。
无眉男随便挑了几个人,拉开卡车的后车门:“来,帮忙抬上去。”
许弘文瞬间被一堆手举起,撂入黑漆漆的车厢,紧接着,身旁凑上一堆人,直接把他怼到角落。
没几分钟,挤得满当当的卡车随着车门闭合,蹭的飚了出去......
喜欢今天下了一场蜗牛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