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先一步跳了进来,先是恭恭敬敬的对着杜玄策道:“师父。”
杜玄策和气的点点头,白芷才欢天喜地的冲到霍邱泽面前道:“师叔,你这次回来又带什么好东西给我了。”
霍邱泽一边抽出个包裹一边不满道:“你这丫头,从小就找我要东西,这么大了怎么还爱坑我。”
“谢谢师叔,师叔您最好了。”白芷嘴上说着,手上一把将东西接过去。
这时紧跟着周子明也走了进来,他一看到霍邱泽也喊道:“师叔!”转而又看向杜玄策:“师叔好。”
杜玄策一笑,要知道,周子明过去从来都只喊他道长的,不过他还是点点头,应了下来。
周子明见他没有反对心里一喜,转头看见白芷拆出一堆花花绿绿的小东西多得桌子都要摆不下,就过去搭把手。
二人玩笑了两句,周子明毕竟刚刚回来,有些疲倦,与两个师叔道了一声就到二楼休息睡觉。
见周子明不在,白芷一人在那有些发怵,也寻了个由头离开。
待人都走了,杜玄策才放下手中的茶杯道:“我观周子明的气象,师兄,你把你的《斩龙诀》传给他了?”
“是啊,”霍邱泽拿起桌子上旁放的橘子剥起来:“他好歹是我们长生观的人,只习内功不练外功,出门打架都打不过就就要丢人了,我们长生观虽然现在破破烂烂,可自古以来打架从来没输过啊。”
“橘子别吃完了,待会上供用的。”杜玄策抢来一个剥好的塞嘴里,又感慨道:“我还记得师兄你当年才十六七岁,看一片上古残页顿悟出了那《斩龙诀》。”
“好汉不提当年勇,这都多少年过去了。”霍邱泽道。
“快三十年了吧,”杜玄策道:“说起来,师兄你的《斩龙诀》好像第一句话是……”
“欲练此功,不需自宫,”霍邱泽道:“可惜我后来阴差阳错一直没收徒,如今这《斩龙诀》终于被我给传出去了!”
紧接着他又恶狠狠地大笑起来:“快三十年了,哈哈哈,可算是给老子吓到人了,那小子恐怕脸都要被吓白了吧,哈哈哈哈。”
“师兄,”杜玄策喝了口茶:“你犯口忌了。”
“哈哈哈哈,不碍事,我今天高兴,犯一下就犯一下呗。”
“不过说起来,还有一件事情,”杜玄策又道:“关于周子明的。”
“哦?”
…………
“什么!?”
周子明一脸惊惧:“我的家人找到我了?”
“是的,”杜玄策轻轻咳了咳:“他们拿出了权威机构给出的dna鉴定报告,确实和你有血缘关系。”
“不是,”周子明道:“我们不是修真背景吗?为什么整这么科学。”
杜玄策一脸平静:“因为我们是都市修真。”
周子明:哦。
一年前周子明被杜玄策从荒漠里救出来后,除了名字其他一无所知,还当了好一段时间黑户。
如今忽然有自己家人的消息,周子明是只有惊没有喜,旁人不清楚,但他可是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是穿越的啊,这要是穿帮了可怎么办。
看着杜玄策,周子明一脸为难的指着自己的脑袋,“可是,可是我不是失忆了吗?”
杜玄策道:“你的情况对方自然了解,但是他们坚持要接你回去。”
“这,这,”周子明有些犯难,最后打起了感情牌,掐着嗓子道:“那杜师叔,你舍得我回去吗?”
“哇,你好恶心啊。”一旁的白芷道,连喝茶的杜玄策也皱起眉。
周子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又注意到白芷脚下的大包小包问:“你也收拾行李干嘛?”
“这里我替我师父解释一下,”白芷一脸扭曲的说道:“本着我长生观的人道主义关怀,师父让我作为你异父异母的结拜亲妹妹同去,一来保证一下你的人生安全,二来把你的赎身…不,让你家人把你这一年在我们长生观的伙食费结一下。”
“听起来第二点才是主要目的。”周子明道,白芷给了他一个你知道就好的眼神。
“白芷,”杜玄策这时放下了茶杯,拍了拍手道:“把我书房北面墙从左往右第二个柜子,左手边从上往下第四个抽屉里那个红木盒子拿过来。”
“是,师父。”白芷应道,转身就去了楼上,很快抱着个大木盒子回来了。
杜玄策起身接过,打开了箱子,从里面拿出几件东西:一件灰色的道袍,一本《千岁经》,一本《大观符箓》,还有一把铜钱剑。
杜玄策将这四样东西一一摆开:“你如今也算是终于走上修道的正途了,这件道袍早该给你如今也不算晚。
至于这两本,都是基础的人级外修功法,你虽然有了师兄传的天级功法但天极修炼不易,这些你也先看着,打好基础也可解燃眉之急。”
“杜师叔…”周子明看着他,眼神里有些动容。
杜玄策摆手:“好了,这下你与长生观两清了,记住,你虽然是从我长生观里走出去的人,但是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提我和你霍师叔的大名,也不要提长生观。”
周子明道:“呃……怎么听起来我好像被逐出师门了一样。”
“你最好快点去收拾东西,”杜玄策道:“多装一点毕竟以后就不回来了。”
“我只是去和家人团聚不是去卖肾啊。”周子明口上嘟嚷着,却也老老实实去打包行李。
虽然怕被识破穿越这件事情,可他毕竟有失忆这层免死金牌,就算在原主家人面前露馅了也能糊弄过去,况且他也有些好奇,比如这个被自己接替了人生的家伙过去是怎样一个人,又比如自己穿越时为什么一个人在荒漠。
“至于你,”杜玄策又转头看向白芷:“把你的这堆东西减一减,又不是以后不回来了。”
白芷嘟嘟嘴,一边不情不愿挪出两个行李箱一边道:“真羡慕他,要回家了呢。”
杜玄策看着她来来回回,自己坐在正对着门的桌子旁,手边堆满纸元宝,身后摆着花圈。
手里盘着钱币发出沉闷的脆响,他道:“那你呢,想自己的家人了吗?”
“……师父你在说笑吗?我家那整个村寨里的人不都被你杀光了,怕不是连蚯蚓都是竖着劈开的。”白芷道,嘴上还在维持着一种玩笑话。
杜玄策低垂下眼眸,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你其实可以恨我,不用什么都藏在心里。”
白芷起身,直勾勾的看着杜玄策的眼睛:“师父,那你为什么当初没有把我和我妈妈一块杀了呢?又为什么要在我妈妈扔掉我的时候把我带到这儿又把我养大呢?”
“…………”
她的话没人应答,却依然自顾自的道:
“是啊,谁知道呢?谁知道我为什么活着,我妈妈为什么死了,谁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又或者我们村寨人到底该不该死,我又到底该不该恨你,反正啊,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自己都记不清寨子里的人都长什么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