洳是看清来者面容,有些许诧异,“朱嬴。”她应该蛰伏在南秦境内收集情报,不知出了什么事居然让她亲自赶来。
“主人。”朱嬴敛袂行礼,态度恭敬。
“进来再说。”洳是往旁退了两步,朱嬴轻巧的翻过窗台。
“就属下探得的消息,皇域遣往南秦的使者不日便会启程回国。南秦国主答应了以二十万两白银卖给皇域二万担用盐。”朱嬴极尽清晰扼要的将事情如实回禀,“并由南秦自行运至两国交境的渭城。”撇开这二十万两的用盐几乎等于白送不说,光这人力运费也价格不菲。
洳是听得后心中又惊又疑,南秦何以慷慨至此?
“属下怀疑其中是否有蹊跷,所以不敢疏忽,得知消息后即可前来回禀主人。”朱嬴一双秀眉深锁,直觉此事不寻常。
这种违背常情的事,任是谁都会存疑。
会是他吗?忽然想到那人的样子,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不知在坤桑他是否一切顺利。
“但愿不是我猜错。”洳是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洳是看清来者面容,有些许诧异,“朱嬴。”她应该蛰伏在南秦境内收集情报,不知出了什么事居然让她亲自赶来。
“主人。”朱嬴敛袂行礼,态度恭敬。
“进来再说。”洳是往旁退了两步,朱嬴轻巧的翻过窗台。
“就属下探得的消息,皇域遣往南秦的使者不日便会启程回国。南秦国主答应了以二十万两白银卖给皇域二万担用盐。”朱嬴极尽清晰扼要的将事情如实回禀,“并由南秦自行运至两国交境的渭城。”撇开这二十万两的用盐几乎等于白送不说,光这人力运费也价格不菲。
洳是听得后心中又惊又疑,南秦何以慷慨至此?
“属下怀疑其中是否有蹊跷,所以不敢疏忽,得知消息后即可前来回禀主人。”朱嬴一双秀眉深锁,直觉此事不寻常。
这种违背常情的事,任是谁都会存疑。
会是他吗?忽然想到那人的样子,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不知在坤桑他是否一切顺利。
“但愿不是我猜错。”洳是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轻细的一句话,撩起心中深深浅浅的一丝情愫。
雀鸟清啼,寒雪覆掩了屋檐,消融的雪水滴落窗台。
“小姐,有客来访。”隔开垂帷珠帘的外间传来侍女低声传禀。
洳是徐步迎出,大开的房门外,素衣常服的楚王和临安公主踏雪而来。侍女奉上热茶后,悄然带上门退下。
“这一路上还顺遂吗?”楚天祁手中捧着茶盏,淡淡开口问道。
“恩。”洳是目光微垂,从帝京一路行来到楚国王都郴城,俱是畅通无阻,再北行十数日就可以抵达古兰边境,就怕不顺遂的事情会在后头,“此次去古兰其一是为贺古兰新帝登基,其二为修订两国边贸契书,商谈重开两境商路。”
“咦,若是两朝能修好,化干戈为玉帛那就太好了。”临安公主楚天纾眨眼笑说,“十五万倚天骑常年镇巡边疆,也终于能松动松动了。”
“古兰皇帝秉性如何谁也不知道,这事儿能否得成也未可知。”楚天祁不动声色,低头饮茶。就他所知北朝的那些个皇帝里面还真找不出几个对南朝客气的,难道眼下这个重立北朝,强势收复八族的古兰新帝会是个特例?
“此次提出合议的是古兰,所以皇上特遣礼部尚书裴桓出使北朝,与他们详细议谈此事。若一切顺遂,沿境十数城皆可与古兰进行商贸往来,互通有无。”她一字一句,声音轻缓,“即便最坏的境况,不过……再次兵戈相见。”
只是既然古兰先递出了橄榄枝,意在南北融洽,想必这战火一时也起不了。
众人沉默,一时间屋内静籁无声,各有思量在心间。
楚天祁忽而轻笑,“若我没记错,裴桓是正元二十六年三甲登科的状元郎吧。”
“恩,师兄知他?”听楚天祁提到裴桓,凤洳是倒有些好奇了。她这位师兄不太惯于记人,可但凡让他记住的人都非比寻常。
“他曾出使过楚国。”楚天祁搁下手中茶碗,满面笑容。“哎难道是他!”楚天纾从氤氲茶雾中抬头,目露惊诧,“当年与崔元吉雄辩于廷,说的我们崔御使哑口无言的人,不就是他么?!”
四国皇域里只有楚国的临安公主能够上朝听政,以女子之身参与朝会。那年她可是亲眼瞧见这位裴大人是如何口灿莲花,旁征博引,震慑了整个楚国朝廷,那风采着实耀人。
“皇上遣裴大人出使古兰,就不知北朝里还有人能说得过裴大人的么。”楚天纾爽朗笑说,一碗茶都被她用尽,“真是可惜了,不能亲眼看到裴大人大摄异邦的风采了。”
“无妨,届时我自然会准备好纸笔,一字不差的记下,送回来给你瞧瞧。”凤洳是话中不掩揶揄,转头看向楚天祁,笑了笑,“若议谈顺利,两境商路重开,那免不了要请师兄襄助。”
她与皇上初步拟定好几座城镇,作为初开通贸的试点。北齐并不好相与,况且这桩惠民利己的事怎么也得方便自己人。至于南秦,她还不知道该将之处于什么位置。不过来日方长,未来两国商贸往来频繁,自然还是要多开城镇市口的。
“这事我们定当全力配合。”楚天祁落落一笑,温雅倜傥的面容,唯有那双眼无处凭着。
“怎么配合?”宽敞明亮的御书房里,耶律瑢束手而立,听到完颜灏的吩咐后,不由抬头质疑。此次凤朝遣使者而来,其一是为贺新皇登基,其二为商议边关通贸,契订文书。要说让他去迎接凤朝使团倒也没什么大问题,可明日就要启程南下,完颜灏都没给他一个明确的目的。他只得硬着头皮来问,偌大的御案上堆着小山般高的奏折朝书就待完颜灏御批,而他却坐在位置上捧着一本经史子集看的津津有味,头也不抬的跟他说,只要配合凤朝就行。
如此简单的吩咐,等于什么也没说。这如何配合,配合到什么程度,可是有讲究的,他虽然十分不情愿面对完颜灏,但也只能刨根问底,求个清楚明白。
“看看这个。”完颜灏随手抽了几本奏折往前一递,指下书集又翻过一页。
耶律瑢目露狐疑的看了看他手上攥着的几本折子,看封皮好像都是各地方呈上的廷报,他有些犹豫要不要去接,看廷报这事儿好像可大可小。
完颜灏举手等了半天也不见他来接,不由抬头看向他,见他一副踯躅两难的摸样,冷哼笑道:“当初看你死守安吉不降,倒是很有胆气。怎么让你看几封折子你还就怕了?”他将折子往桌上敲了敲,有些不耐的催促,“快点过来拿,抬着手酸。”
耶律瑢不甘不愿的上前双手接过奏章,捧在手中翻看。
冬时无雪,春来干旱,从西至北数十州郡已有多年粮食欠收,这事他是知道的,不过突厥人长在马背上又行于草原,牛羊家畜是不缺的,腌制腊肉以作储备也是突厥人惯于的做法,所以即便粮少也伤不了根本。今年长冬遇雪,这本来也是好事,但谁也没料到那雪会来的如此猛烈,历久不歇。国内北地诸城旱情未过就又遭遇到了雪灾。
“人员倒没什么太大伤亡,只是死了不少牛羊。”完颜灏终于把手中书籍丢回桌上,身子懒洋洋的靠上椅背,十指交扣撑在颌下,“所以我们现在十分缺粮食。”
他说的云淡风轻,但耶律瑢知道这其中的严重性,古兰方才复立,完颜灏自然不愿见国内战火方歇,又生其他祸患。安抚下民心才是要紧的,可是那粮食从何处得来。
“陛下要从凤朝买粮?”耶律瑢猜测,心中有了几分笃定,难怪完颜灏会主动向凤朝示好。
“能以物易物是最好的了。”他拿过桌上一杯还冒着余温热气的香奶茶,一口饮尽,“毕竟朕比较……恩,不富裕,没什么钱。”
听他此般说辞,耶律瑢简直眼中要喷出火来,他苦心经营,日积月累攒下的老本如今全都“贡献”给了完颜灏,二千万两真金白银,他居然还哭穷?
“国内资裕不算富足,倒也不知能用什么与凤朝换来谷物粮食。”耶律瑢挺直了背脊,将那几份奏疏执在手中,唇畔有一丝笑意在,“金银财帛谁都喜欢,其他物什别人就未必想要了。”
完颜灏似从他眼中看到了他的愤懑,以及他心中一直久存的不甘。
完颜灏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带着玛瑙扳指的拇指轻扣桌面,“二千万两白银已经划拨回延津、伊侗、乌拉、那曲等州郡,想来再过不久瑢王爷就能收到南来的消息了。”
耶律瑢微怔,神色有片刻的动容。当时在安吉,他先是擒住察明贺,又困住善凛,继而夜半突袭宁琮军队,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在挑衅完颜灏,当时他心中所想不过就是要与完颜灏破釜沉舟一战而已。
可惜最后,他还是败了,完颜灏大军破城而入。
那个坐在马背上,英姿勃发的男子,望着匍匐跪地而降的安吉将士,目光森寒,笑容冰凉。
完颜灏曾经的“丰功伟绩”绘声绘色的被人流传在这片广褒的大地上,杀降杀将,屠城不留,狠绝酷厉至此,怕是神佛都不敢挡在他面前。
他以为这辈子只会上跪天地,下拜父母,从未料到有天会屈膝在另一人脚下。他知道再也无法阻挡完颜灏复立古兰的脚步,他并不怕死,死又有何惧,他只是担心家人和克拜尔余下州郡百姓的安危,甚至此刻留在安吉军将的安危,在完颜灏面前,他们的生死也只在他一念之间。
他甘愿奉上克拜尔家族所有的财帛和未来永远的忠诚以换取他的不杀,他不知自己出的价码是否值得他来估量决断,或许当时对于完颜灏来说一刀处决他们,反而是最干净利落的法子。
“很好。”完颜灏勒马走到他面前,他跪地俯首,只能瞧见赤血马一双足蹄嫣色如用鲜血涂就,那清冷语声自上而下传来,“但愿你永记今日之诺。”
那个真的毫不客气带走他所有家当的男子,如今已是这片大地的主宰。而此刻他却说,这些巨资已经全部拨回……
“毕竟日后两国商贸通往还是得要有点本钱的,朕也相信瑢王爷打仗不成,行商还是可以的。”那个安坐椅上,长眉飞扬的君王,笑声爽达,“该缴的国税流转你还是得给朕准时缴上来,晚了一天就加税你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