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柏裹着一条舒适的手工编织毯子,在门廊上看着太阳从东边的鲍勃峰上升起。
他双手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超大号咖啡,蜷缩在柳条躺椅上,试图驱散掉困意。
他本以为自己睡觉不会有问题,床依旧是那么温暖,但一过早晨六点,他就立刻睁开了眼睛。
明明没有设定闹钟。
不甘心地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结果完全无法再次入睡,直到无聊和焦虑怂恿他起床。
身体酸痛,很困倦,黑眼圈很重。
他严重怀疑自己以后再也睡不成懒觉,那可是他以前最爱的项目,就这么被无情的剥夺了。
于是一大早就进入网抑云时间。
枫叶跑过街角,爬上楼梯,把一个湿透的网球扔在他腿上。
它坐在他旁边吐着舌头,兴奋得发抖,聚精会神地盯着球看。
罗柏轻叹一声,把网球捡起来甩了出去,枫叶像是炮弹一样跟着射进了晨光里。
几秒钟后,小家伙就摇着尾巴回来了,滑到另一边,把球轻轻推到他脚边。
罗柏挺直腰杆,目光一凝,发现爱莉安娜正一脸好奇地走过来,便朝着她那个方向又抛了一次球。
枫叶持球触地、成功达阵,顺势瘫倒在爱莉安娜脚边,翻身发出揉肚皮的邀约。
“我没想到你起的这么早。”罗柏喝了口咖啡,想起昨晚她木屋的灯光一直亮着。“或者你还没上床休息?”
“yuh,这是个关于音乐家的笑话吗?因为我们总是通宵聚会、白天睡觉?你这完全是刻板印象。”
爱莉安娜自嘲地一笑,捡起网球和枫叶继续玩耍。
“如果都是这样,我也可以认为你的黑眼圈是因为你喝了大半个晚上的啤酒后宿醉导致的。”
“所以,牛仔,你是接受刻板印象,还是准备翻篇?”
罗柏把牛仔帽朝后一仰,嘴甜地赞同她的观点。“你说的很对,亲爱的,我不应该那么说,对不起。”
爱莉安娜踢了脚躺椅,侧目打量着他。“我接受你的道歉,现在,我可以在你这里喝上一杯咖啡吗?”
“你确定要?”
罗柏见她点头,从躺椅上爬起来,给了她一记微笑,拿起干净的杯子倒了一小杯递过去。
“给你,希望你喜欢,恐怕会和你的预期会大相径庭。”
罗柏得承认自己煮咖啡的水平简直烂透了,常常把咖啡煮得过于苦涩,甚至难以下咽,像是他对咖啡的热情并没能顺利转化为真正的技巧,结果总是让人失望。
今天的发挥还算可以,但也称不上好。
罗柏靠在栏杆上,注视着爱莉安娜一脸苦色地喝着咖啡,却没有吐出来,心里不免有些愧疚。
“维总是为客人准备最好的咖啡,下次如果还想要一起分享,还是你来煮吧。”
他们沉默地啜饮了一会儿,然后爱莉安娜漫不经心地说:“我注意到早上枫叶睡在门口,昨晚外面有些什么东西在叫,听起来很可怕。”
罗柏僵住了,没想到他的招待又出了纰漏。
“是狼,它们在这附近不常出现,我们本该提前提醒你注意的。我得承认,我昨晚几乎昏过去了。但如果枫叶睡在你的门口,就说明它听到了狼的声音,它在保护你。”
“狼的叫声在晚上听起来非常恐怖,刚搬来的时候,我甚至以为它们会把房子的墙壁推倒,进来把我撕裂。”
罗柏抿了一口咖啡,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这边的声音传的比较远,它们并不会真的像你听到的那么靠近,所以不必太过担心。如果你需要的话,枫叶可以陪着你。”
爱莉安娜把手埋进枫叶的毛发中,略显犹豫地问:“它不需要帮你工作吗?”
“没事,它喜欢呆在温暖的地方,最近我也不太需要它帮忙。但要注意的是,它每天的运动量很大,你可能得多陪它玩球。”
爱莉安娜长舒了一口气,将网球再一次抛了出去。“如果它能帮到我,那就太好了。”
罗柏也迅速点头,站起身告别。“那我先去工作了。”
他先去木屋后面查看昨晚播种的土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只该死的乌鸦,居然没有扯着嗓子鸣叫。
它正把鸟喙深入到泥土中,翻找出土壤里面的种子。
这个灵巧的小家伙用力一啄,种子坚硬的外壳应声而裂,露出里面嫩绿的胚芽,然后轻松吞下。
注意到它又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仿佛要在这片土地上尽情享受自助餐,罗柏心头一紧,赶忙抄起一根木棍冲了上去,想把这个小偷赶走。
乌鸦被他的大喊大叫吓了一跳,有些惊慌地振翅而飞,黑色的身影在蓝天中划出一道弧线。
罗柏停下追赶的脚步,抬头看着这只乌鸦在头顶嘎嘎嘎的乱叫,随后落在了旁边一棵白杨树的枝头上。
这个羽毛漆黑的家伙没有继续喧闹,而是歪着头、扭动脖子,用黑曜石般明亮而锐利的眼睛专注地打量着他,似乎在思考。
罗柏不想和它继续纠缠,抓紧检查被迫害过的土地。
眼前的一幕简直令人咋舌。
晨光下,一些小芽破土而出,细小而嫩绿,像是小手指般探出地面,周围的松软土壤里,也有微微鼓起。
通常情况下,红皮小萝卜得在播种后的大约5到10天内才会发芽。
这一点都不科学。
发芽前的那段时间好像被抹去了。
罗柏蹲下身来,方便更近的观察。
涨势最离谱的那棵幼苗已经把芽叶逐渐挺直,展开了两片幼小的真叶,向世界宣告它的到来。
他跑到角落里放下木棍,从背包中摸出水壶,给它们又浇了一遍水。
按系统的提示,每天浇一次水不至于出错,喷涌而出的水滴也证实了它们的渴求。
只是奇怪的是,大概是因为爱莉安娜在附近,这次水壶的出水量并没有像昨天那样直接覆盖一平米的范围,而是正常的小范围出水。
非常智能,但工作量也变相的增多了,不知道该说它好还是不好。
被乌鸦享用过的那块土地也没有像游戏里那样直接整块地都荒废,罗柏翻了翻泥土,发现大部分的种子依然完好,基本没有损失。
浇过水后,剩余的收获时间已经变成18~23天。
罗柏考虑是否需要搭个稻草人提防一下类似的情况,但附近没有现成的材料。
他听见翅膀扇动的声音,视线挪过去,刚刚那只乌鸦落在了不远处,乌黑的羽毛在晨光下闪烁着微光。
这个家伙没有继续祸害种子的打算,在空地上时而低头啄地,时而抬头用明亮的眼睛打量他,仿佛在试探着什么,一点一点靠近。
确认自己没有受到攻击后,乌鸦梳理了下微微蓬松的羽毛,朝这边又飞了过来。
罗柏在它圆溜溜的眼睛中没有看到攻击性,反而是一种格外的亲切,便朝它笑了笑。
翅膀扇动的声音愈发的近,罗柏肩膀一沉。
这个毫不畏惧的家伙居然勇敢地停在了他的肩头,细小的爪子轻轻勾住了他的夹克。
罗柏微微转头,目光与乌鸦相撞,只看到了温顺,仿佛在无声中建立了一种特殊的默契。
动物亲和。
恐怖如斯。
这一点都不科学。
但系统的事情你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