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罗柏把九头小牛犊装进借来的牲畜拖车。
周围人来人往,他没法从物品栏里取些干草出来投喂。
罗柏找到杜安,找他要一个牛仔帮忙开车送过去。
当然也是付钱的,往返差不多两百英里,运费五百美元。
虽然有些心痛,但这省去了明天还车、再开皮卡回去的麻烦。
罗柏又算了下这次交易的花销。
九头美洲野牛幼崽,五母四公,单价分别是两千和一千,打完折后总计七千美元整。
想到八号牧场那边的围栏还没来得及换,罗柏又打了个电话给卢克。
“卢克,能不能麻烦你先在前牧场的畜栏里清理出个地方?”
卢克在电话那头沉吟片刻,八成已经猜到他的意图,没有多问什么,“行,我马上去。不过你得记得下次请我喝酒。”
“当然,别忘了拖拉机需要预热,还要准备干草和水槽。”罗柏提醒道,挂掉电话,抬头望向西边渐暗的天空,心里思忖着,今晚又得加班了。
小毛球们被装在一辆至少可以容纳五十头牛的拖车里,借来的牛仔开着车,稳稳跟在罗柏的皮卡后面,保持着安全距离。
高速翻过一个山谷时,罗柏的车灯在夜空中摇曳。
等车灯重新照向地面时,罗柏看到灯光边缘有一只巨大的长耳大野兔,体型约是拖车里小牛犊的四分之一。
它用后腿站立着,警觉地嗅了嗅空气,随即转身逃入黑暗中。
回到家时,夜幕已然降临,靠近畜栏时,罗柏看到了拖拉机的尾灯。
卢克跳下拖拉机,站在停靠下来的拖车踏板上,探头好奇地望进里面,随后回过头来。
今晚天气有些冷,卢克帽檐拉得很低,微笑着摇动他浓密的大胡子:“美洲野牛,野牛幼崽哈!”
“只有九个。”罗柏淡淡回应。
“在竞技比赛中算得上是不错的分数!”卢克调侃道,有些兴奋。
拖车约20英尺长,接合需要技巧。
罗柏进去畜栏检查,确保所有门都锁好并拴上了链子,之前小牛犊们在装车时就露出了逃跑的苗头。
卢克则站在倒车灯下,认真引导牛仔,将拖车的滑动后门与畜栏的门对齐。
“听到里面蹄子动的声音了吗?”卢克问,嘴角微微上扬。
“是的,听着还挺热闹。”罗柏回答,心中也有些期待。
卢克凑过来:“准备好释放这些小家伙了吗?”
“放它们出来吧!”
卢克把手伸到畜栏门和拖车之间,拉开了滑动门。
罗柏本以为小毛球们会冲出来,但拖车后门一打开,蹄子的咔哒声和拖车内的动静都立马消失了。
这个位置看不清楚拖车里的情况,罗柏又等了等,也没有任何突破。
罗柏爬上踏板查看情况,发现九个毛茸茸的小家伙挤成了一团缩在角落里,面对着敞开的门无动于衷。
它们估计是觉得现在的地方就很安全,所以无意去任何它们还不确定的地方。
“它们没有动,卢克。”
“它们在做什么?”
“只是站在那里。”罗柏摇了摇头,试图招手,但小毛球们对此毫无反应。
他无奈之下决定亲自进去。
“你确定吗?如果它们联合起来对付你怎么办?”卢克伸手拦他,眼中闪烁着不安的光芒。“可能会和老约翰那样?”
“它们不会的。”罗柏想着动物亲和的效果,自信地回答。
他越过畜栏,站在拖车后面,月光有些暗,拖车里一片昏暗。
十八只眼睛正向他闪烁,眼睛大概只比他的膝盖高一点,看起来并不可怕,反而让人心生怜惜。
卢克半开玩笑地说道:“继续吧,罗柏,它们是食草动物。即便杀了你,它们也不会吃掉你。”
“闭嘴(shut pan)!”
为了避免它们受到惊吓,罗柏没敢用手电筒直接照过去,只能把手放在拖车箱的上方,慢慢摸进阴影里。
他的手轻轻撞到了小毛球的小腿,果然,它们并没有冲锋过来,只是微微退缩,似乎不知所措。
没有像之前那样亲密地舔舐他的手掌。
罗柏把手放在一只小毛球那毛茸茸的屁股上,轻轻推了推。
小美野温顺地向着门口走去,所以罗柏又推了下一个,直到所有的小毛球都进入它们暂时的新家。
它们站在月光下,驼着背,投射下对这个牛棚来说比例陌生的影子。
它们显得格格不入,彼此依偎,却始终不敢移动。
几分钟之后,罗柏、卢克还有新赶来的托德站在外面,透过畜栏栅栏偷看这些可怜的小家伙们。
尽管他们知道这些是美洲野牛,但还是会忍不住用对家牛的了解来评估它们的状况。
“该死,”卢克嘟囔着,“它们看起来有点小。”
“它们确实很弱小。”罗柏心里一紧,“杜安说它们失去了母亲,不知道有多久没吃东西了。”
托德担忧地问:“我们应该尝试用奶瓶喂它们吗?”
“杜安说它们太狂野了,不会接受。”罗柏摇头。“他说它们很坚强。”
“我不在乎它们有多坚强。它们得吃东西。”托德一脸坚持。
三人又看了几分钟,希望小牛犊们能走到干草堆旁。
但干草似乎失效了,小牛犊们在目光下僵硬,仿佛被无形的压力锁住,动也不敢动。
罗柏心中感到困惑,却无从理解原因。
“也许它们会吃甜排骨,”卢克突然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灵光。“我记得马厩里还有半袋。”
甜排骨是谷物与糖蜜的混合物,湿润而芳香,马儿们为了这一口愿意牺牲所有的尊严。
“也许值得一试。”托德点点头。
罗柏面露犹豫之色,心中思索。
明明小牛犊们头顶气泡里的状态是饥饿,眼前系统转化过的干草应该更具吸引力,但它们为什么就不肯吃东西呢?
最终,罗柏和卢克决定把拖拉机和皮卡先开走,卢克去马厩找甜排骨,罗柏则去送那个借用的牛仔。
在路上,罗柏拨通了兽医邓肯的电话,得知对方最早也得明早才能过来检查。
希望这些小家伙能撑过今晚。
总不至于真要赔本吧?
卢克很快拿着半袋甜排骨回来,罗柏跟他回到畜栏时,幼崽们依旧僵在原地,像是哑剧一样。
“它们完全不动。”托德面无表情。
卢克拖了个低矮的饲料盆,放在小牛们的上风侧,倒入十五磅的甜排骨,然后退到栅栏另一边的罗柏身旁,紧张地观察。
“妈的,”卢克说,“它们最好去吃点东西。”
再次静静观察了几分钟,小牛犊们依旧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罗柏想起隔壁的驯鸟师,以及白天见到的那些野牛,心里闪过一个想法,但仍不太确定。
可以试试。
“我们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