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托德和卢克在场时，美洲野牛牛犊们依然表现得很僵硬。
它们像是被吓坏了一样，挤成一团，站在上风口。
小牛犊们瑟瑟发抖，微微扬起的耳朵紧贴着脑袋，目光躲闪，提防着四周的动静。
就连莱利都没敢靠过来。
看来今天得把八号牧场整理出来，不然这边人来人往的，牛犊们可没胆子进食。
罗柏有点搞不懂，难道恐怖直立猿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他掏出手机查了查美洲野牛的历史。
结果有些触目惊心，他还真有些同情这些小家伙的遭遇了。
页面上那一行行文字和照片，让他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沉重。
罗柏用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把那段令人心酸的历史看完。
手机屏幕上，旧时代的黑白照片展示出大平原上成堆的野牛尸体，成列的野牛皮整齐码放在铁路旁，像是人类文明的战利品。
在19世纪70年代到90年代，大平原上曾经多达五六千万头的美洲野牛几乎被屠戮殆尽。
手机上的这一篇文章提到，南部平原的屠杀从1872年开始，到1874年底结束。
这三年里，铁路运送了1378359张野牛皮到东海岸，用于在美利坚和欧洲的制革。
同时还运送了675万磅肉。
这个肉的数量听起来不少，但实际上当你把这个数字除以被杀死的野牛的数量，就会发现每只被杀的野牛只提供了不到5磅的肉。
这几乎只是它们舌头的重量。
因此，这些野牛几乎灭绝完全是因为人类需要它们的皮和舌头，而非身上几百斤的肉。
到1889年，美洲野牛只剩下541只。
到1903年，北美大草原上仅剩下21只野生的野牛。
后来，在法令下，野牛们才得到严格保护，重新恢复种群数量重新遍布草原。
罗柏深吸一口气，关掉手机，眼中流露出一丝沉重的神色。
他看向那些仍然发抖的小牛犊，突然理解了它们的恐惧。
这时候，兽医邓肯终于开着皮卡轰隆隆地到了。
邓肯一下车，托德就迎了上去，露出个比较生硬的勉强笑容：“谢谢你这么快就赶了过来，邓肯，很高兴见到你。”
邓肯瞥了他一眼，冷冷地回应：“见到你，我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托德。”
他把公文包搁在地上，拿出一副橡胶手套戴上，语气不善，“前两次我过来，一次是公牛的人工授精，还有一次是牛犊积水……每一次，都比正常时间多出了整整两个小时。”
托德的笑容僵了一瞬，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卢克见状，赶紧插话：“嘿，医生，你女儿还好吗？”
邓肯闻言，吹了吹他那一撮白色山羊胡，眼里透出几分嫌弃：“打消这个念头吧你，她喜欢的是女孩子。”
罗柏微微一愣，瞄了卢克一眼，只见卢克挑了挑眉毛，漫不经心地回击：“她上高中的时候肯定不是这样。”
邓肯正专注地给一头瑟瑟发抖的小美洲野牛做检查，听到这话，脸上顿时阴云密布，瞪了卢克一眼，但终究一声不吭，继续手头的工作。
罗柏觉得不妙，赶紧岔开话题：“这些小牛情况怎么样，邓肯？”
邓肯没听清，所以也没有理会，依旧低头检查。
托德就有些急躁，声音提高了几分：“该死的，邓肯，我们在问你呢，这些小牛到底怎么样了？”
“你干嘛对着我大吼大叫？”有些耳鸣的邓肯抬起头，揉了揉耳朵喊道。
“因为你需要一个助听器，老家伙。”托德反唇相讥。
“我才不需要助听器呢。”邓肯又吹了吹他的胡子，毫不示弱地回嘴：“你倒是该管管你那张嘴，停止碎碎念，‘爷爷’，我还以为你是老约翰呢。”
眼看两人又要和以前一样吵起来，罗柏赶紧打圆场：“医生，这些小牛情况怎么样？”
邓肯停下来，皱着眉头摇了摇头道，“老实说，我对美洲野牛的了解不多，”他看着小牛们，“它们可没大家想的那么像家养的牛。”
罗柏点点头，继续问：“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它们现在看起来还好吧？据我所知，它们已经一周没吃东西了，不过昨晚已经进食过了。”
见几人都好奇地看过来，罗柏简单解释了一下昨晚的情况。
邓肯耸耸肩：“能吃东西就是好事，但它们有些瘦弱。而且我发现它们有些脱水。我想我们需要给它们注射一些电解质，再给它们打点抗生素，防止感染。最好还要给它们喂些代乳品。”
“不过这要花些钱。”他顿了一下，瞟了一眼托德，露出讽刺的笑容，“我知道你是个吝啬鬼。”
托德听到这话，表情一变，忍不住骂道：“你又打算要坑我多少钱？”
邓肯也不甘示弱，摊开手，语气平淡：“一只小牛大概需要60刀。”
“540刀？你是打算拿这些钱带你老婆去庆祝结婚纪念日吗？”
罗柏见两人又开始互掐，无奈地举起双手，皱着眉头看向邓肯：“别扯这些有的没的，反正最后也是我掏钱，那么医生，你的专业建议是什么？”
邓肯抬头，带着一丝不耐烦的神情看着托德，又转向罗柏。
他揉了揉太阳穴，仿佛在为接下来的解释做心理准备。
“我的专业意见是，我们得花点钱保住这些小牛的命。你们不想再让它们继续脱水下去吧？没错，这个价格确实不低，但这比之后失去这些牛犊强多了。”
邓肯深吸了一口气，斜眼看了托德一眼，回到正题：“先打针，稳定它们的状态，然后再说。”
“你当然会这么建议，打针你就赚到了，我觉得小牛们开始吃东西了，就不必这么做了。”托德不满地小声嘟囔道。
邓肯这次倒是耳尖，比了比自己的胸口位置，“我今天早上被骡子一脚踢中了胸口，那也比现在给你这个会诊来的愉快。”
罗柏终于叹了口气，拍了拍邓肯的肩膀，语气坚定地说道：“给它们打针吧，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