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爪酒吧的大门被轻轻推开,吱呀一声,在一片嘈杂的欢笑和音乐声中显得不算起眼。
温暖的灯光柔和地洒在斑驳的木墙上,把那陈旧却依然粗犷的气息照得愈发浓厚。
空气中飘荡着麦芽的香气、烟草的辛辣,夹杂着烤肉的诱人香味,让人恍若置身于西部片里的某个场景。
爱莉安娜微微拨弄耳边的发丝,垂下眼帘,试图掩饰脸上的一丝紧张。
她的眼神在酒吧中快速扫过,迅速捕捉到角落里的一个幽暗位置,离嘈杂的人群有些距离,看起来正适合安静地坐上一会儿。
就在她准备过去时,维多利亚拉住了她的手,带着一脸自信的笑容:“别想太多,艾莉,今晚就是要好好放松!”
维多利亚一把拉着她,径直朝酒吧中央的一张桌子走去。
桌上已经摆好几瓶冰镇啤酒,艾比和凯莉正等着,见到她们,立刻挥手招呼。
托德不紧不慢地跟在她们后面,双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懒散地扫视四周,像只优哉游哉的猫,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识趣地并没有靠近。
爱莉安娜坐下后,下意识地背对酒吧门口。
维多利亚早已看穿她的紧张,凑近她,低声说道:“放松点,艾莉,这里大多是本地人,他们不过是来喝酒凑热闹的,谁会在意我们几个姑娘?”
维的眼神朝艾比和凯莉扫去,带着调侃的笑意,“对吧,你们俩今晚不会给艾莉找麻烦吧?”
艾比只是懒散地耸耸肩。
维翻了个白眼,继续向爱莉安娜解释:“你不知道,她们两个每次都能闹得酒吧鸡飞狗跳。说真的,如果我们现在就开始痛饮烈酒,估计要在这儿嗨到凌晨。”
凯莉摇晃着手里的啤酒杯,灯光下她的棕色长发泛着柔和的光,她半眯着眼睛假装深沉地说:“这里可不止我们几个人。那些盯着我们男人的姑娘,每次看到我们就像猫见了老鼠似的。”
维乐得哧哧笑出声,调侃道:“哎呀,凯莉,怎么,你还怕别人抢了你的男人?是的,荷尔蒙可能会作祟,但现在你已经拥有了他的屁股,你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凯莉得意地笑笑,悠然地抿了一口啤酒,“说得好像他有多好似的。”
艾比听到这些话,默默地喝着威士忌,眉头微蹙。
凯莉拍了拍她的肩,挑眉解释道:“艾比刚被卢克那个臭小子甩了。是个人都知道,那家伙每次到节日前都会和姑娘分手,这样就没有送礼物的困扰了。”
艾比冷哼了一声,咬牙切齿道:“最近的节日是儿童节!他居然用‘你姐姐是不是去隆胸了?’这种荒唐的理由来分手,简直无耻至极。”
凯莉忍不住笑出声,一副过来人的表情安慰她:“放心吧,节日一过,他就会自己找上门道歉,到时候可别让他轻易进门!”
“是啊,谁都知道他那套,”维抿了一口啤酒,靠在椅背上,目光扫过热闹的人群。“不过,希望托德和罗柏不会跟他学坏。”
爱莉安娜听到某个名字好奇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满座的人群,随口问:“今晚人这么多,是有什么特别节目吗?”
“噢,是rot乐队演出,通常这个时候都会挤满人。”凯莉回头看了爱莉安娜一眼,笑着说:“对你来说,这场面算不了什么吧?你肯定早习惯了。”
爱莉安娜靠在木椅上,椅背的木梳条有些硌得慌。“说真的,我平时不怎么来酒吧,一般都是站在台上表演。坐着反而有些别扭。”
维一脸期待地说道:“你希望你在上面吗?要不你去表演一个?我敢打赌,麦克会同意让你上台的。”
爱莉安娜立马摇头,脱口而出:“天哪,别!”
就在这时,酒吧老板麦克端着一盘酒走了过来,“欢迎来到熊爪酒吧,女士们。维多利亚小姐,烈酒来了。”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正在躲避他视线的两位女士,冷声警告:“凯莉、艾比,我可盯着你们呢,一有闹事的迹象,我就会把你们从这里扔出去。”
两个女人都无辜地看着他。
麦克哼了一声,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
酒吧的吧台旁。
罗柏、布朗和卢克正拿着啤酒瓶,随意地闲聊。
这样的夜晚,吹吹牛、耍耍嘴皮子,已经成了他们这些乡下人的保留节目。
“真的假的?”罗柏满脸惊讶地看着正把玩着扑克的卢克,“你在肖托镇这里看到伯特·雷诺兹了?”
“千真万确!我在加油站看到他的。”卢克得意地拍了拍桌子,“我一摇下车窗,直接冲着他喊,‘嘿,强盗,小心警察来了!’”
“他还理你?”罗柏挑眉,明显不信。
“他给了我一个双枪的手势,”卢克双手比着两个八,左眼一眯,模仿着电影里那种姿势,“然后,‘嗨嗨嗨——’,嗖的一声跳上车,绝尘而去!”
“快跑啊,强盗,快跑!”布朗在旁边低声帮忙配音,被他逗乐了,又补了句,“老兄,伯特·雷诺兹那胡子……是我见过的最有型的,天底下没人比得上。”
正巧托德从另一边拿着一瓶啤酒走过来,听到他们的谈话,拍了拍布朗的肩膀,正色道:“谁说的?”
他加入了众人,摸着自己的络腮胡,一脸正经。
罗柏哼笑着摇了摇头,“卢克,这回我信你了。”
他带着狡黠的笑意,模仿着卢克的口气说道:“告诉你们,我在大瀑布城的酒吧里,亲眼见到泰勒·斯威夫特。”
卢克闻言,眼睛瞪得大大的,显然被吸引住了:“你还和她搭上话了?”
“那当然,老兄。”罗柏说得有模有样,拿起酒瓶敬了敬对方,边喝边扯,“我直接走过去,自我介绍道,‘嘿,我是罗柏·摩根。’她愣了一下,然后对我说,‘幸会,罗柏。这是我的朋友哈里,他马上就会把你从这儿扔出去。’”
卢克怔了一瞬,随即神情遗憾地捶了捶拳,仿佛真错过了什么了不得的机会,“你怎么没叫上我?”
托德放下酒瓶,眯眼看着罗柏,嘴角带笑:“你们这些见识太小。我告诉你们,在大瀑布城的肉铺里,我亲眼见到了约翰·韦恩,手里拿着一大块肉眼牛排,带骨的。”
他一指,“那才叫像样的电影明星!”
三人同时愣住,继而爆笑出声,罗柏拍着桌子笑道:“老兄,约翰·韦恩去世时,你才多大?”
托德不甘示弱,笑得一脸坏相,“嗨嗨嗨,”他举起双手,比了个双枪的手势,眨眨眼,“这才叫真的西部风范!”
酒吧老板麦克笑眯眯地走过来,把一篮子香气四溢的汉堡放在桌上,肉香味儿瞬间弥漫开来,勾得人胃口大开。
“伙计们,你们的汉堡来了。”麦克朝他们眨了眨眼,仿佛暗藏着什么小秘密。
罗柏低头一看,发现这篮子里的汉堡数量明显超过了他点单的量。
他眉头一挑,不禁纳闷起来,“麦克,你今天可够慷慨的啊,汉堡数量可是比我点的多了一倍。该不会是因为我最近没常来表演,想抢我一笔‘友情附加费’吧?”
托德已经被那香味勾得走不动道了,随手拿起一个汉堡,像个行家似的端详起厚实的肉饼和闪着油光的芝士。
“行了行了,别绕弯子了,老麦,这次是什么口味的?别告诉我又是那些健康款什么仿荤蔬菜的,或者低脂火鸡汉堡。拜托,咱今天可不是来减肥的!”
麦克倚着柜台,憨厚地笑了笑,故意放慢了语速,眼里闪烁着得意的光芒,“兄弟们,今天可是实打实的草饲牛肉——”
他话锋一转,瞥了托德一眼,悠悠地说道,“而且是你们牧场出的牛肉。绝对地道,连隔壁镇子上的人吃了都赞不绝口。”
卢克夸张地吹了声口哨,笑嘻嘻地把汉堡递给大家,“哟,麦克,这次咱们可算是沾了光了。用咱自己的牛做汉堡,真是赚大了!”
罗柏倒是挺奇怪地看了一眼托德,他不记得最近牧场出过一批育肥牛啊,都还没到出货的时间呢。
但这些话肯定不能在酒吧这里当着众人问,他接过汉堡看了几眼,随后咬下了一大口。
炙热的肉汁瞬间在嘴里炸开,那草饲牛肉的浓郁香味直冲脑门,让他忍不住点头称赞,有些夸大地说:
“麦克,这回你的手艺还真不赖。这肉香,估计隔壁镇的人要是尝一口,立马得打听咱们牧场的地址!”
麦克大笑着拍了拍柜台,“就说嘛!这种新鲜的草饲牛肉,绝对是市面上那些冷冻货比不了的。上周还有人问我这肉是哪儿来的,我只说是‘特别供应’,把他们的胃口吊得老高了。”
卢克放下手中的啤酒瓶,挤了挤眼睛,“特别供应?该不会往里偷偷加了啥特殊调料吧?还是和罗柏一样用上了什么神秘的烹饪黑科技?”
麦克故意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点头说道,“正是如此,我加了两味最特别的调料——罗柏的聪慧,还有托德的古板,吃完立刻精力充沛。不过我没敢放卢克的跳脱和缺德,否则艾比闻着味来吃到,非拆了我这酒吧不可!”
话音未落,他自己就先忍不住笑了出来。
托德一边啃着汉堡,一边举手示意,“嘿嘿,麦克,你少把我给卖了。我可是有名字有身份的,不是什么调料。就算你要把我当调料卖,也得收个‘版权费’啊,我可不是随便的配方!”
一桌人顿时哈哈大笑,罗柏拍了拍托德的肩膀,笑道,“行了,托德,要真论起牧场的‘独家配方’,还少不了你这味独特的香料。要是没你,咱牧场还真没今天这阵仗呢!”
麦克听得高兴,笑着给他们每人又倒了一杯啤酒,打趣道,“等下次送牛肉过来,我可得亲自去你们牧场挑选一番,让罗柏给我推荐个‘明星牛’,说不定还能成我们酒吧的招牌呢。”
罗柏举起酒瓶,点了点头,“看样子,你也快成名人了,托德。咱们的牛肉,今天可是被夸得不行。”
眼瞅着麦克回厨房又端了一篮子汉堡往维多利亚那边桌子过去,罗柏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准备跟过去问问情况。
……
爱莉安娜轻轻啜了一口啤酒,环顾四周,熊爪酒吧的氛围让她出奇地放松。
相比上次去的退伍军人协会酒吧,这里更像是小镇居民的聚会地。
即便有一些典型的单身牛仔四处寻觅穿着紧身牛仔裤的姑娘,也不显得过分突兀。
这种小镇的市井氛围让她有种格外的归属感,甚至有些后悔没有接受邀请上台唱歌。
她的目光随即被舞台吸引——乐队成员们正忙着调试乐器,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罗柏却不在其中。
今晚他不会上台表演?
维多利亚凑过来,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打断了她的思绪。
爱莉安娜顺势靠近了些,以便在嘈杂的酒吧里能听清她的话。
“我们可还没好好聊过呢,你最近过得怎么样?这周还开心吗?”维关切地问。
爱莉安娜真诚地回道:“我本来还不确定会不会喜欢,但这一切都很棒。演出是累,不过再累我也不会错过你的婚礼。小木屋真的很不错,客人们来了后一定会喜欢上的。”
维温柔地笑了笑,“那我就放心了。你骑过马吗?我知道这几天让你忙坏了,有些惭愧,感觉总是需要你的时候才找你。”
爱莉安娜开玩笑地耸耸肩,“或许你只在重要时刻才想到我。”
维注视她,“你最近一直安静呆在角落,这不像你。”
爱莉安娜轻轻摇了摇头,微微抿了一口啤酒,微笑着说道:“你了解我的,这一直是我的风格,安静才是我的本色。”
维眉头微皱,“是你的风格没错,不过,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路。你的声音更适合小型、亲密的演出。既然你不喜欢巡演,为什么继续?”
爱莉安娜轻声解释道:“我不讨厌它。这只是工作的部分,我热爱音乐,表演也是其中一环。”
维探寻地望着她,“真是这样吗?表演方式完全可以自己决定,我记得你不是会硬撑的人。”
爱莉安娜看着舞台上准备表演的乐手,语气带几分自嘲,“这只是为了卖唱片。”
“也许再试试你自己的歌?”
“这个想法被否决了。不感兴趣,格兰德女士,这是他们的直接回应。”她笑道,“干脆办个真人秀选下一个我的作曲人,美国投票,每张票只需1.99美元。很划算!”
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别让他们那样做,那是胡说八道。”
她回头一看,是罗柏站在她们身后,双手紧握,怒视着她。
麦克在他旁边,托盘上放着一轮啤酒和一篮子汉堡,皱着眉头。
爱莉安娜露出招牌微笑:“只是在开玩笑,我喝太多了。”
她甩甩头发,想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但他们的眉头皱得越来越深。
罗柏紧紧抓住她的肩膀,虽然不太用力,但足以让她知道他很生气。
“别开这种玩笑。不要让任何人夺走你的声音。这是你的,他们无权这样做。”
麦克把托盘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引来女人们的质疑。“当地人越来越不安了,该唱歌了!”
罗柏朝爱莉安娜点了点头,然后走向舞台。
维挑眉道:“好吧,他已经告诉你了,我的看法也是一样。话说,你们俩相处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