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完原身的记忆,看着邱毅打抱不平想给自己报仇雪恨的样子,王佩武心情有些复杂。
前身即使不算人渣,也称不上好人。
这货除了一手带大他的姐姐,就没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从小时候的调皮捣蛋发展到后来胆大妄为,为一己之私,经常性的干坏事、欺负人,关键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他要不是作死,从而被自己夺舍,这货再发展下去,大概率是另一个孙晓果。
坑死自己不说,以王佩文扶弟魔的秉性,也不会落得好下场。
要是没有江卫红,原身不会跑去南方寻仇,继而不会心血来潮想去香江开洋荤,由此被蛇头卖去阿美利坚做“猪崽”。
没有上面一系列变故,还能有自己什么事儿?
所以江卫红固然人品有问题,却也间接做了好事。
甚至对王佩武来说,她贡献极大,不但不该恨她,反倒应该感谢她才对。
王佩武做出决定:不管怎样,既然江卫红回来了,事情就到了解决的时候。
等邱毅吃完饭,两人眼神交流一下,起身往邱毅家所在的大院而去。
两处距离不远,只隔着一条胡同。
这套院子显得更逼仄,因为本身小了一号,各家为了让儿子甚至孙子的床铺宽敞几分,所以挤占的公共空间更多。
王佩武阻止住邱毅直接去江家讨说法,那样除了鸡飞狗跳,只会让街坊邻居看笑话。
他可不想这个节骨眼上,闹得满城风雨。
搬个马扎坐在门口,王佩武耐心的等待目标出现。
邱毅十分讶异,这可不是王佩武的作风,他报仇从来不过夜的,而且闹得越凶越高兴。
面对邱毅疑惑的眼神,王佩武只能强行给自己解释一波:
“这趟从南边回来,我算是闹明白了。
“往后咱们得多动脑子,不能光打呀杀呀的。
“谁知道啥时候被盯上呢?现在可是非常时期,不是闹着玩的!”
王佩武伸出拇指、食指,比划个手枪的样子对着自己脑袋。
摇头说:“会被打靶的!命可只有一条。
“我往后再不扯淡了,你和我好好做生意,多多赚钱,那样才有社会地位。”
邱毅有点懵逼,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老炮儿吗?变化怎么这么大呢?
邱毅这么想就对了,魂儿都换了,能一样才怪了?
幸亏王佩武穿过来后,刻意东跑西颠,营造出大开眼界的人设。
又赶上邱毅奶奶病重,接着去世。
所以即使王佩武换了个人,也能蒙混过关。
要知道,到后期,邱毅是与王佩武整天腻在一起的铁哥们儿。
邱毅的认知,和董丹东、肖骁、毛梦龙一帮人差不多——既感觉王佩武变化太大,又勉强能接受。
因为好多天没开火了,屋子里又阴又潮,所以邱毅一回来就劈柴生炉子。
王佩武有点无聊,趁着邱毅忙叨,从空间拿出一本羊皮封面的笔记本写写画画。
王佩武有好几本这样的“黑皮书”,记载着他有关后世的记忆,并在随时添加中。
今天他的运气不错,没等多久,江卫红、江卫兵就挎着胳膊从外面进来。
看她们穿着随意的样子,应该是上公共厕所了。
骤然被两道不善的目光盯上,江家姐不禁一惊。
江卫红反应挺快,居然主动冲王佩武点头示意,然后拉着妹妹快步往家去。
正巧,邱毅从屋里出来,顿时大怒,扔下手里的东西就要追上去打人,却被王佩武一把拉住。
因为在刚才的对视中,王佩武接收到秦卫红不一样的意思。
江卫红(哀求):有事等会再说。
王佩武(佯怒):你说等会再说就等会再说?你以为你是谁?
江卫红(祈求):算我求求你了!
王佩武(得意):这还差不多,等会儿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招?
看着女人逃进家门,邱毅不甘心地问:“你怎么放她走了,是她理亏,打了也白打。”
王佩武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打女人有什么可着急的?跑了和尚还能跑得了庙?
“她既然敢回来,肯定有所依仗,我倒要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邱毅挠挠头,只得作罢。
邱毅很看不起江卫红,在他眼中,江卫红属于典型的燕京傻大姐,爱臭美,平时大大咧咧,碰见事就没了主见。
他们老姜家,也就一个二闺女江卫兵,能被邱毅放进眼里,其余要么是糊涂蛋、要么是窝囊废,所以当众打江卫红一顿出气,完全没毛病。
王佩武虽然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其实一直在努力搜刮记忆中有关江卫红的信息。
刚才一个照面,让王佩武对江卫红的观感有了不小转变——大概经历过社会毒打,这女人不似印象中那么简单。
等了足有半个钟头。
就在邱毅彻底失去耐心,准备向王佩武提议硬闯江家时。
“吱呀”一声门响,精心打扮过的江卫红款款而来。
风衣、羊毛衫、牛仔裤、半高跟皮鞋,肩上还挎着一个时髦的小包。
如果光看这身行头,加上一张漂亮脸蛋,王佩武起码会给江卫红打90分。
但她鼻子上明晃晃架着的蛤蟆镜,让王佩武瞬间无语——天已经黑了好伐?这时候戴墨镜不是有病吗?
面对王佩武审视的目光,江卫红在两米外站定,努力镇定心神后说:“我们进屋说吧。”
王佩武粲然而笑,起身拉开门:“请!”
江卫红深吸一口气,幸亏还没傻透腔,摘下墨镜后,迈脚跨过门槛。
每家的格局基本都差不多,门对着过道,过道旁边是小屋(都是违建房),过道尽头是大屋的房门。
王佩武跟在江卫红身后,淡淡地说:“一直往里走。”
江卫红点点头,慢慢地走进正屋,在一张八仙桌旁站定。
她也不废话,从包里一捆一捆的往外掏钱,最后摆了一堆。
王佩武相当无语,这时候百元大钞还没上市呢,所以携带现金是件非常不方便的事情。
面对一脸冷笑的王佩武,江卫红硬着头皮说:“你的仇已经报了,秦三和强子都死了,是被人捅死的!”
江卫红闭了一下眼睛,似乎很不愿意回忆:“我们跑到南方以后才知道,那边生活压力很大。
“因为我们没有粮食关系,所以只能吃高价粮。
“捞偏门根本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新人要么给大哥当牛做马,要么只能像蟑螂一样活在黑暗里,不敢见人。
“可是,给大哥当牛做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止每日要交很多孝敬,一旦有风吹草动,就会给人当替罪羊。
“而偷偷摸摸同样惨,不知什么时候就被地头蛇发现捞过界,只有死路一条!
“秦三和强子就是这么不明不白死的,连尸首都没人收。”
王佩武玩味地问:“你怎么能不管呢?你不是和他们一伙的吗?
“阿美利坚有一对雌雄大盗,人气很高的,你和秦三正好配成一对,说不定将来也能留一段佳话呢?”
“我?”怨毒从江卫红眼中涌起,完全没理会王佩武对自己的嘲讽。
“我恨死他们了!没有秦三,我会像现在这样有家不能回吗?”
王佩武戏谑说:“可我看你现在活得不错呀?很时髦嘛,不会傍上香江大款了吧?”
江卫红诧异地看向王佩武,随即又进入角色:“自己苦只有自己知道,我……”
江卫红突然仰起头,似乎要忍不住泪水。
王佩武不禁感叹:女人都是戏精,尤其漂亮女人,古人诚不欺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