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梨一边吃着木莓,一边蹙着绣眉,想了想:“不好说,得交过手才知道。”
“我昨夜……真那样睡了一宿?”黎至清还是问出了刚才想问的话。
“晋王殿下是怕您再跌下来,您本就病着。”黎梨说着又挑了一个鲜艳欲滴的木莓塞进黎至清手里,“没想到晋王殿下那么会照顾人,他虽然嘴欠,但还算是个好人。公子快吃,这果子也是晋王吩咐玉絮买回来的,还有海棠蜜饯,说是给您送药用的。”
黎至清低头端详了一会儿手里的两颗木莓,半晌才道:“这果子太凉了,扎胃,你端出去跟晋王一起吃吧。”
“您甭操心这个,晋王那里有,二公子那里也有,就连给咱们赶车的军中弟兄,晋王也给分了。”
“他倒是会收买人心。”黎至清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
说起来,黎至清可冤枉穆谦了,穆谦来自现代社会,分享是自小养成的习惯。玉絮从镇上背了十斤木莓回来,穆谦一个人吃不完,就见者有份了,至于收买人心,人家穆谦压根没往那上头想。
黎梨略显诧异的瞧了理黎至清一眼,端着盘子出去了。
如今,马车上只余下黎至清一人,黎至清低头看了看穿戴整齐的一身,又瞥了一眼昨夜歇下的那张暖榻,有些懊恼地一拳按在了座位上,然后自暴自弃般往靠枕上一倚。刚喝的汤药安神助眠,不一会儿,黎至清就随着马车的摇摇晃晃睡了过去。
黎至清昏昏沉沉睡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被黎梨上车的动静惊醒了。黎至清睁开眼睛,发现黎梨又端着盘子进来了,后面跟着的还有穆谦。
“晋王殿下想得主意真不错,方才把果子放在太阳下晒了半个时辰,现在摸起来温温的,公子尝尝看,是不是不凉了?”黎梨语调欢快,拿了一颗木莓又往黎至清眼前送。
黎至清伸手接过木莓,触手生温,的确是比先时好了许多。奈何黎至清素日里就不怎么爱吃新鲜瓜果,对这种带着几分酸意的果子更是敬而远之。方才吃了一枚,实在是因为那汤药太难下咽,后又因着木莓太凉,索性就直接不吃了,没想到穆谦想了这么个主意。
正在黎至清犹豫之际,坐在旁边一直打量他的穆谦开口了:“不爱吃就甭吃了,反正等下就进城了,回头咱换换口味。”
黎至清听了这话,很自然地把木莓放回了盘中,又想到昨夜穆谦对自己的各种照顾,“方才都听阿梨说了,昨夜承蒙殿下施救,黎某感激不尽。”
穆谦对昨夜之事丝毫不放在心上,早上没来由的那份气不顺早就过去了,大大咧咧道:“反正本王也不是救了你一次了,不求你感激不尽,以后少在本王身上打鬼主意就成。”
黎至清莞尔,心头略微盘算一番,才想起来还有正事,“今早殿下提到,咱们不与大军同行,要穿城而过,可有其事?”
穆谦略显疑惑地问:“可有不妥么?”
黎至清沉吟半晌,“在冀州界内倒无不妥,不过一旦过了冀州,进入北境就容易引发事端。四年前三州被焚,北境失了屏障,早有胡旗细作化作我大成百姓,越过三州直接深入北境腹地,若说已经深入冀州,也有可能。但冀州毗邻京畿,除了有冀州军驻守,辖内还有半数禁军,排查巡防要严于北境,殿下车驾穿城而过安全无虞。但若是到了北境状况就大不相同了,如今形势,北境驻军皆已调拨至三州,殿下若还以冀州的车马仪仗高调前行,怕是要成为胡旗细作的众矢之的。”
穆谦仔细听下来,觉得黎至清说得在理:“不如这样,咱们过了冀州,就将仪仗全部撤了,让随行的士兵们换上平民的衣裳,扮作普通百姓。”
黎至清蹙眉,“百十来号平民百姓,浩浩荡荡过境,是不是突兀了些?”
“说的也是,那要不咱们把队伍拆散了,三三两两的走?”穆谦以手拖着下巴,陷入沉思。
“这样行踪不显,但殿下安全就难以保障。而且,若是真有胡旗细作自冀州就对殿下上了心,那把队伍打散,无疑是给对方可乘之机。”黎至清目光在车内扫了一圈,目光停在了那盘鲜红的木莓上,眉头瞬间舒展,询问道:
“不如咱们化作行商,待入了冀州城,就改头换面,在城中置备上数车货物,每车再配三五名仆从押车,这样不过二三十车货物即可将随行士兵全部安置,既不扎眼,也能保障殿下安全。至于殿下所乘马车,可交于大军随行,掩人耳目。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穆谦点了点头,然后把折扇一收,在手中敲了一下,煞有介事道:“二三十车货物,本王要当大商队的当家的了!”
黎梨瞧着穆谦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丫头片子你笑什么?”穆谦不满了,转头发现黎至清也乐了。
黎至清见穆谦佯怒,笑着解释道:“登州黎氏算不得什么大家族,但黎氏的小商队,都是五十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