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身上,巴不得自己丢尽颜面。如今,私自拦下信函,未立即向主帅禀报,有错在先,却被穆谦轻轻揭过?,黎至清一时之间有些怅惘。
穆谦的话抽走?了黎至清的力气,让他再也跪不住了,索性就着穆谦的力道?站起身子,喃喃一声,“殿下……”
“这事本王自然会同众将解释,至清无需忧心,这北境的人心,不会那么轻而易举地散了。”穆谦说着,蹲下身子为黎至清掸了掸膝盖上的尘土,“衣服都?弄脏了,回去也不怕阿梨姑娘念叨你。”
黎至清心中熨帖,心情也不似方才凝重,面上露出了笑意,打趣道?:“那可?怪不得黎某,是衣服自己不耐脏。”
听得黎至清玩笑,穆谦脑中那根紧绷了一日的弦终于也松懈下来,瞧着黎至清今日这一身米白,着实有些无奈,“在晋王府时,照着本王喜欢的款式,给你做了几件常服,也不见你穿,本王记得你走?时,都?让阿梨姑娘给你带上了。你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就得多穿些鲜亮的颜色,怎么总喜欢白的?”
黎至清对?于“小孩子”这个词消化?良久,本想反唇相讥一句,但良好的修养让他决定不同穆谦一般见识,选择闭口不言。
“问?你话呢,怎么总喜欢穿白的?”穆谦不怀好意的拿食指在下巴上挠了几下,在心中暗揣,该不会是大编剧的小说也不能?免俗,男主喜欢穿白衣装逼吧?
黎至清面色一黯,犹豫半晌,他拿捏不好对?于自己的身世,穆谦到底知道?多少,但两人于这北境,也算生死之交,又?见他追着问?,坦言道?:
“黎某自幼失恃失怙,由家兄抚育成人,四年前兄长仙逝,黎某为其守丧三年,这白衣便穿习惯了。”
听了这话,穆谦这才想起来,原书中提到,黎至清有一位感情极好的兄长死于非命,黎至清为了调查兄长死因,才从登州到了京畿。本想着开个玩笑,却无意间惹他想起了伤心事,穆谦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
“至清,本王不是故意的。”穆谦尴尬地挠了挠头?,“其实,那啥,你穿白的,也不是不好看,看起来还挺仙儿的。”
黎至清不明白“挺仙儿”是什么意思,也早习惯了穆谦口出怪异辞句,大方一笑,“不碍事,其实黎某也不喜欢穿白的,阿梨裁衣裳裁习惯了,便也一直穿着。”
啧啧,果然一个倒霉的主子背后,都?有一个坑爹货伺候!穆谦暗下决心,一定得跟寒英说,以后成了亲,衣裳得自己裁,这黎梨姑娘不靠谱!
“那至清喜欢什么颜色的衣裳?”穆谦想了想从前给黎至清做得常服,大多是依着原主的喜好,用紫色、绛色、玄色、石青色、鹦鹉绿等?打底,配上金银线绲边,再绣上时兴的花样,华贵有余雅致不足,不过?在京畿那种先敬罗裳后敬人的地方,倒是正合时宜。
黎至清想了想,“月白。”
“除了月白,就没旁的了?”这月白还是偏淡了点!看起来还是像守丧!当?然,这话穆谦可?不敢说出口。
黎至清又?想了想,“天青、霁色、竹青色都不错。”
穆谦终于明白为什么先前那些衣裳,没怎么见黎至清穿过?了,就没一件他喜欢的颜色!送东西都?送不到人家心坎里,活该单身!穆谦暗下决心,等?回了京畿,一定要投其所好才行?!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玩笑着,暂且将白日里与敌军对阵的紧张和压迫情绪抛诸脑后,相互扶持,苦中作乐。
两人的笑颜给了守城士兵莫大的安慰,只要有先生在,胡旗就攻不下平陵城,只要有主帅在,胡旗士兵就可以被战胜!
即便敌军已经兵临城下,即便粮草即将告罄,但主帅和先生还有心玩笑,那他们就肯相信,北境还有希望!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成为了支撑北境屹立不倒的精神支柱!
两人走?到了西城门?时,黎至清体力不支,喘息声略微重了起来,穆谦这才发现已经到了戌时。这个时辰,放在平日里,穆谦是不许人去军帐打扰黎至清休息的,而今日却一时兴起,拉了人在外走?了那么久。
穆谦估摸着若是沿路返回到北城门?,至少要半个时辰,那着实有些晚了,心思一转,转头?朝着黎至清笑道?:
“至清,想不想看焰火?”
“焰火?”黎至清眼眸一亮,“现在么?”
见黎至清对?此有兴趣,穆谦面上笑意更?甚,“对?,就现在!别眨眼!”
说着,穆谦从袖中掏出一支竹管和一支火折子,把竹管点上,朝着空中得意一指,当?即有一个条带着流星尾的火焰朝着夜空飞去,升到最?高处时,瞬间炸开一个明亮的圆环,在夜幕下甚是绚丽。
黎至清目光随着那火焰一直到了夜空,此刻他仰着头?,面上皆是温润的笑意。此刻,焰火映在了他的眼睛里,亮晶晶的。
“怎么还随身带了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