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怕是?早跳脚了,好在黎至清性情?温和,耐心回道:“六岁开始 ,学了不到三年,八岁那年在因缘际会下遇见先生,不曾登台就离了梨园。那会子只是?个学徒,倒不至于卖身这?般凄惨。若说曲目,如今尚记得的,只剩下一折《乌江自刎》。”
“改日得闲时?,唱一曲如何?”穆谦一时?兴起,刚说完就后?悔了,世家?子弟极重颜面,让一直进退有度的黎至清唱曲,这?个要?求穆谦自觉有些?冒失了。
谁知黎至清却微微一笑,“也不是?不成,只不过黎某学艺不精,就私下给殿下唱一曲,切莫再邀旁人了。”
穆谦一听这?话,瞬间来了精神,脑中还脑补起黎至清身穿戏服,面上涂着油彩,扮着虞姬的画面,一时?之间激动地眼泪从嘴角流出来,差点?滴在黎至清肩膀上。好在穆谦及时?回神,要?不然就该换穆谦尴尬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黎至清果然慢慢放松下来,甚至很自然地靠在穆谦怀里,就这?样随着穆谦回了军营。
谁知两人刚进大?营,前方又有战报传来。
退兵不足两个时?辰后?,胡旗人趁着夜色,再次向平陵城发起进攻。
“击鼓,准备迎敌!”穆谦吩咐一声,翻身下马,落地之后?,却一把按住了正要?下马的黎至清,温声道:“回军帐歇着,养足精神,明日还有许多琐事要?忙。”
“这?时?候你让黎某在后?面躲着?”黎至清满脸难以置信。
穆谦眼珠一转,故意玩笑道:“你提不动刀,杀不了敌,骑不了快马,也不会逃跑,还是?乖乖回去睡觉的好!”
黎至清听了这?无赖话,登时?被气得脑仁疼。彼此都知道,黎至清从来不是?靠身手吃饭的。不就是?故意诛心嘛!黎至清自认为在这?方面不输穆谦,立马回嘴道:
“先时?,殿下还要?招揽黎某入麾下,没想到不过这?两个时?辰,就开始嫌弃黎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这?就是?晋王礼贤下士的诚意?”
难得耍嘴皮子被黎至清回应,穆谦也不甘示弱,“你一宿不睡肯定发热,到时?候还不是?要?劳动本王照顾你!”
黎至清咬着后?槽牙道:“没想到堂堂晋王殿下,竟喜欢做伺候人的事,当?真人心不古、世风日下,难怪大?成日陵月替!”
这?话逗得穆谦捧腹大?笑,若不是?战况不容耽搁,他定要?再与黎至清大?战个三百回合,此刻他只是?把缰绳塞到了黎至清手里,然后?那舌头在下唇上快速一扫,色气满满地笑道:“至清这?话算是?说对了,伺候你啊本王甘之如饴!”
说完,不等黎至清回话,立马照着风驰就是一鞭子。
风驰一下子窜了出去,风声伴着穆谦方才在话在黎至清耳边一直回荡,让黎至清升腾起一种?莫名的情?绪,黎至清已经?对它很熟悉了,这?是?一种?有些?恼、有些?无奈、心脏稍稍有些激动的感受,这?种?感受不让人讨厌,甚至还有一点?点?开心。这种情绪黎至清不懂是?什么,这?是?认识穆谦之后?才体会到的。
风驰极为聪明,不待黎至清发出指令,便一直把人送到了军帐前。
黎梨见到黎至清骑着穆谦的马回来,登时?瞪大?了水眸。见状,黎至清有些?无奈的从马上跳下来,回头在风驰颈上抚了抚,温声道:“不晓得黎某说话你是?否听得懂,且去找你主人罢。”
风驰极通人性,立马转身跑了。
黎梨见风驰这?般,不由?自主地嘟囔一句,“这?年头,连马都这?么聪明,怎么寒英就一个傻乎乎的?”
黎至清转头,眼神略带玩味地瞧着黎梨。
黎梨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说了什么,脸刷的一下子就红了。
黎至清笑着摇了摇头,“收拾收拾,准备睡了。”
“公子,您就这?么睡了?”黎梨明显有些?难以置信,依照自家?公子的作风,是?绝对不会放任战事不管蒙头大?睡的,“方才,我听到击鼓声了。”
黎至清认真地点?了点?头,“对,要?睡了。从前你不是?说,多睡觉能长个么?”
黎至清说完,掀帘进了军帐。
“诶诶,公子,那不是?我说的,是?晋王说的。”黎梨扯着嗓子喊了一句,跟着黎至清进了军帐伺候。
*
黎至清一夜好梦,待到第二日卯时?一刻,黎至清从睡梦中醒来,天已经?大?亮了。
黎梨尚在梦中未醒,黎至清轻手轻脚地整理好衣衫,出了军帐直奔北城门而去。北城门下,已经?听不到任何厮杀的声音,偶有啁啾鸟鸣,在这?个寂静地清晨里显得格外响亮。
黎至清缓步登上城墙,这?次城墙之上的士兵远比昨天白日伤亡要?多。未受伤的北境守军正有序地清理着城墙之上的战士遗体。
黎至清远远地瞧见,穆谦正一手托腮,另一只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