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悲痛。
黎至清知道穆谦与穆诀的情分,不亚于他与黎徼,此刻提到?故人,心?中定然难过, 轻轻在穆谦肩上拍了拍, 以示安慰。
穆谦抬头, 正对黎至清透亮的眸子, 正是这双平静无波却饱含坚韧的眸子, 在穆谦数次陷入绝境时,给予了他无尽的力?量。
“穆诀走了, 至清, 本王只剩下你了, 你不要离开本王, 好不好?”穆谦难得?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认真?地同黎至清说话。
眼前的穆谦失落且沮丧,此刻他不是京畿走鸡斗狗的纨绔, 也不是北境威风凛凛的主帅,他只是一个痛失亲弟的兄长。黎至清心?头一软, 虽然前途未明,仍轻轻吐出了一个“好”。
得?黎至清一句承诺,穆谦心?中得?到?宽慰,一时疲累之感袭来?,索性遣散了众人。许是喝了酒,加之旅途劳累,也因?着穆诀之死伤心?,穆谦一夜无梦。
天蒙蒙亮时,穆谦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
穆谦回府第一夜,由?正初值夜,听?到?敲门声,怕扰了穆谦,立马抓了件外袍,还没顾上往身上披,就跑去开门,等开了门,看清来?人,才压低声音道:
“哎呦,我的寒英小爷,还有?一会儿天就亮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非现?在说。咱家?殿下好不容易从死人堆里回来?了,终于能睡个囫囵觉,你这个时候来?扰他,真?不知道心?疼人啊!”
寒英语带焦急,“等不了了,你赶紧去通传一声,黎先生又起高热了。”
正初刚要说什么,房?*? 门被穿着寝衣的穆谦一把拉开,急道:“至清怎么了?”
已入深秋,正初见?自家?主子只穿了一件雪白的寝衣,狠狠地瞪了寒英一眼,转头去屋内给穆谦取外袍。
寒英略显愧疚,“阿梨说是突然发起高热,因?着京畿她不熟悉,来?找属下帮忙去找大夫,属下琢磨着还是得?先报殿下。扰了殿下休息,属下知罪。”
穆谦接过正初取来?的外袍,往身上一披,迈开步子就往翠竹轩赶,边走边道:“不怪你,此事你做得?极好。你即刻取了本王的帖子,去请赵太医。”
等穆谦赶到?翠竹轩,黎梨正如热锅上的蚂蚁,在黎至清房门前来?回徘徊,一见?穆谦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一开口就带了哭腔,“殿下,我家?公子又发热了,需要赶紧请大夫。”
穆谦早已摸透规律,黎梨的脸色与黎至清的状况息息相关,一见?小丫头急成这样,心?脏“咯噔”一跳,又怕自己?反应太过,让小丫头更心?焦,索性稳住神色,温声道:
“你莫急,寒英已经去了,咱们先去瞧瞧至清。”
穆谦进门时,黎至清已经醒了,此刻面上带着病态的潮红,见?到?来?人,虚弱一笑,“不过是旧疾复发,无碍的,黎某未管束好阿梨,天未亮便扰了殿下清梦,是黎某的不是。”
穆谦在床边坐下,伸手探向黎至清的额头,尚未触及肌肤,便感受到?灼人的热浪,穆谦心?疼道:
“你这说哪儿的话,如今已经回京畿了,赶路不便的托辞已经不好用了,智慧道长开的药,你就从今日开始老老实实的吃,本王一定把你的身子养回来?!”
眼见?着穆谦急得?眉毛拧在了一起,黎至清不欲再惹他忧心?,乖巧地点了点头,此事算作应下了。
寒英动作极快,紧赶着请了赵太医来?,赵太医也不含糊,进了内室立马搭腕号脉,又问了问近来?情况,推测说大约一路舟车劳顿,乍一停歇,有?些不适,开了几?副药,交代了些注意事项便起身告辞。得?知黎至清无大碍,穆谦紧绷了一早的精神这才放松,请寒英好生送了赵太医出门。
折腾一番,日头已高,眼见?着事情已了,正初瞧了瞧时辰,催促道:“殿下,咱们今日得?进宫给淑仪娘娘请安,差不多该走了。”
穆谦看了一眼病恹恹的黎至清,沉吟半晌,“去给宫里传个话,就说本王一时有?事走不开,明日再进宫请安。”
正初挠了挠头,苦着脸道:“殿下,这恐怕不妥,若非是太子设宴犒赏三军这样的公事耽搁了,昨日您就该进宫请安,今日已经晚了,再拖一日,更说不过去了。”
穆谦瞪他一眼,“哪儿这么多话,本王——”
“殿下——”黎至清未等穆谦说完,便有?气无力?地开口了,“方才太医说了,黎某并无大碍。殿下甫一回京,太子和秦王正等着捉你错处,若今日不入宫,难免落人口实。”
穆谦本想坚持,可他知道,若自己?坚持,黎至清会这般气若游丝地一直劝,穆谦舍不得?,最终妥协,留下一句,“你好好养着,本王回来?带好吃的给你。”
黎至清闻言莞尔,继而闭上眸子,似是又有?了睡意。穆谦为他掖好被角,恋恋不舍地出了门。
听?着穆谦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