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门下,定然不会让先生旅途劳顿。”
黎至清见他会错意,大方笑道?:“殿下误会了,并非黎某不愿,只不过黎某身?患重病,时日无多,恐怕没有三五年了。”
穆谚知道?穆谦对黎至清有别样心思,所?以平日里见到穆谦格外重视黎至清的?饮食起居,也不以为意,只当穆谦在献殷勤,却?从?来没想过是黎至清身?体有恙。如今又见黎至清这般风轻云淡地论?及生死,穆谚一时不能?接受,变了脸色,“怎会如此??可延请名医医治了?穆谦知道?吗?”
黎至清温和一笑,“不过是旧疾未愈,晋王殿下已然为黎某请过太医了,剩下的?尽人事听天命罢了,世子殿下不必介怀。若有幸能?苟活至两位小殿下开蒙之日,黎某自然愿效绵薄。”
虽得黎至清一诺,穆谚心里并不痛快,特别是得知他命不久矣,更是别样滋味在心头。个中滋味让他一下子想到穆诀离世这一年的?辗转反侧,再联想到穆谦对黎至清的?心意,忍不住开口问道?:
“先生将穆谦视作什么?”
黎至清瞬间沉默,垂眸犹豫半晌,才抬起眼睑,“晋王殿下是黎某的?主公?,更是挚友。”
穆谚不信,立马追问:“仅此?而已?”
不然呢?穆谦虽有心,可黎至清瞧不清自己的?心,他咬了咬唇内的?嫩肉,不着痕迹地吐了一口气,攥了攥拳头,才道?:“仅此?而已!”
如今的?黎至清的?表现,落在穆谚眼中,与先时如阜城外如出一辙,当时他一边不让穆谦同行,一边难掩失落,此?刻也是,明明面?上一副纠结的?模样,却?仍嘴硬得厉害。
直觉告诉穆谚,黎至清对穆谦的?态度绝对不止他说得这般简单,穆谚不知黎至清为何不愿承认,但也不想过问别人的?私隐,只是劝道?:
“先生,有时候遵从?自己的?内心,比遵从?世俗礼教更重要。”
“内心?”黎至清略显茫然,到底指什么?莫非是心中那?种经常升腾起来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穆谚知道?把事情点破,会让黎至清尴尬,他与黎至清还未相熟到这种地步,想了想,只道?:
“若是先生当真无意,那?就请先生千万记住,您与穆谦只限于友谊,否则越了界,来日怕会遭受锥心之痛;但若先生有意,那?就莫要耽搁。”
黎至清自诩思维敏捷,可此?时此?刻,他却?拿捏不清了,“何为有意?”
穆谚自嘲笑笑,“说起来,本王也不知道?何为有意。只知道?穆诀还在时,他若被什么女子或者稀罕玩意吸引了目光,本世子定然要将他看中的?东西抢来,引着他来找本世子。他一日不来,本世子便觉浑身?不自在,但只要他来,哪怕是来找茬、来吵架,本世子心中也是欢喜的?。后来他去?了,本世子只觉日月无光,仿佛天地之间只余下痛楚,那?种痛撕心裂肺,让人无法承受,恨不得随他去?了。如今,本世子只想将他的?孩儿好好抚养成人,偶尔帮扶一下他的?兄弟,别无所?求了。”
黎至清回忆仿佛穆谦从?前来找他时,他也是欢喜的?,穆谦偶然一日不来,他是失落的?;至于失去?的?痛楚,他不曾经历过,那?大约与穆谚的?心思是不同的?吧?黎至清拿不准,只轻咬着下唇,面?上皆是无辜和茫然。
穆谚自知多言,又见黎至清天人交战,对他微微颔首后,自顾走向马车,将懵懵懂懂地黎至清留在了原地。
*
送走了穆谚,回京畿后的?生活渐渐稳定下来。如今,穆谦有了差事在身?,再也不能?自由散漫地待在府里,每日天还没亮就要去?上早朝,早朝过后还去?衙门应卯。穆谦偶尔会待在进军衙门处理公?文,大多时候带兵在城内巡防。
穆谦骑在风驰上,沿着京畿主干道?巡视,看着街道上偶然结伴而行的?纨绔,自己那?段荒唐日子不时在脑海中浮现,恍如昨日一般,一时之间感慨万千。正惆怅着,突然得了风声,今日大理寺将开审刁民冲撞睿王妃一案。
穆谦心道?,来得正好!之前答应黎至清不找肖瑜麻烦,但不代表他肯吃军粮危机的?哑巴亏,当即下令让巡城司下神?风营的?指挥使?裘云带兵围了大理寺。
裘云一个寒门靠武举入仕的?新贵,能?爬到一营之首,除了能?力能?力卓然外,也懂得体察上面?的?心思,是以不仅盯着大理寺卿秉公?审理此?案,还把前段时日闵州毁堤案翻出来了。
闵州毁堤案与北境粮草危机牵扯颇深,眼见着当朝晋王插手此?事,大理寺卿不敢徇私,秉公?审理,直到给闵州这些地方官定了罪,裘云这才带兵离开。
裘云差事办得漂亮,穆谦甚为欣慰,以至于晚膳时胃口都比平日里好上许多。穆谦端着碗,夹了一筷子鲜笋塞进嘴里,“至清,本王觉得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