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懒得再听,直接打马回了府邸,毕竟家中还有?人在等他一起守岁。
刚进?主院,便?听到一阵洗脑之声。穆谦往殿内瞧了一眼,一桌子?酒菜摆得整整齐齐,另一边案上,黎至清正执笔伏案,而旁边正初和银粟正在闹着要黎至清写福字。
“先生可不能偏心,你刚刚给银粟写了三个,那我得再要两个!”正初说?着,笑嘻嘻地把?一张大红纸铺在了案上。
黎至清还没说?什么,银粟却不肯了,“我那是要给仲城大哥还有?玉絮的,你又是替谁讨得?我家先生病还没好,不能累着!”
仲城已然成家,穆谦每年都早早放他回去与家人团聚,而往年寒英、玉絮、银粟、正初这?些没成家的,都是在王府跟穆谦一起过年的,今年寒英外放,玉絮尚未回京,就只剩下?银粟和正初两个。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想给的人!”
正初梗着脖子?跟银粟斗嘴的功夫,黎至清的福字已经写完了,正初赶忙宝贝似的拿起来,把?未干的墨吹了吹,然后美滋滋地瞧着,还不忘揭自家王爷的短。
“还是先生的字好看,往年咱家殿下?也给咱们写福字,您不知道呦,他那字儿写得,恨不得能在纸上打一套拳!”
正初的话逗得黎至清眉开眼笑,恰巧落在穆谦的眼里,让他生出了一种珠玉在侧、夫复何求的感慨。
“就知道揭本?王的短来逗先生开心。”穆谦话里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黎至清闻声抬头,正对穆谦含笑的眸子?,笑着解围道:“殿下?如今的字,比起一年前,进?步了不少。”
一被夸奖,穆谦得意的尾巴都快翘起来了,昂着头志得意满地看向正初,“听见?没有?,本?王的字已经好看了。”
正初自小跟穆谦一起长大,在穆谦跟前完全不守规矩,撇撇嘴道:“还不是先生偏爱殿下?。”
这?话虽是吐槽,可落在穆谦眼中无?比悦耳。
“哪有?,阿豫明明是偏心的,在北境教了那么多学生,唯独不教本?王练字。”穆谦嘴上虽如此说?,但面上却笑嘻嘻地凑到黎至清跟前,拿起刚写好的福字看了看,然后在他耳边咬起耳朵,“阿豫以后只能是本?王一个人的。”
温热的气流惹得黎至清耳垂发痒,极具占有?欲的话闹得他红了脸,碍于在场有?外人,黎至清拿捏不好正初和银粟对他们两人之事知道几?分,只佯怒瞪了穆谦一眼。
穆谦见?状捧腹大笑,然后煞有?介事地朝着饭桌一伸手?,做出引导的动作,“本?王瞧着饭菜连动都没动,看来是在等本?王了,那就请‘先生’入席吧。”
黎至清也不矫情,起身从桌案后走出,陪着穆谦入座,“听正初说?,殿下?往年除夕都是入了亥时才回来,今儿怎么这?么早?”
“今上早早离席,本?王也就没必要再在宫里耗着了,回来跟你一道守岁。”
这话穆谦接得风轻云淡,可黎至清心中却咯噔一下?,这?两日沸沸扬扬的传言早就传到了黎至清耳朵里,黎至清略作沉吟,担忧道:
“要不然,把?风驰献给今上,也好过今上总这?般冷着你。”
穆谦拿起酒壶自己斟上一杯,又抬手摸了摸黎至清眼前的茶盏,发现还烫手?,才道:
“献什么献,今上那身子?骨,哪儿还能骑得了马,真把?风驰给他,等他过两天看腻了,不知道又要便?宜哪个,本?王才不给。”
黎至清心中担忧,刚要再劝,又听穆谦道:“阿豫,你我心知肚明,今上在乎的根本不是那匹大宛良马,他介意的是本王违逆了他的意思,所以就算献了风驰,也是远水难解近渴。”
“你好不容易靠着军功才有?了今日的局面,如今不能有?失。”黎至清说?着,突然低下?头,喃喃一句,“此事都怪我——”
“莫要胡言乱语!”穆谦张口打断黎至清后话,“如今只不过瞧了今上两日冷脸,哪至于让你忧虑至此。在本?王心中,你才是最重要的,就算让本?王拿军权和爵位来换,本?王也甘之如饴。”
黎至清怔怔地盯着穆谦半晌,然后下?定?决心一般认真道:
“社稷系于殿下?之身,万不可因小失大,没有?军权和爵位,殿下?将来功业难成,大成就会少一位英明的君主,那百姓又将再多受几?十年的苦。”
黎至清虽然还有?半句未明言,但是穆谦听明白了,黎至清是想说?,若再有?这?样?的事,不必管他的安危,以大局为重。穆谦心中有?些气恼,这?个人怎能这?么理智,理智到连他自己都不顾,理智到近乎冷血。穆谦又有?些心疼,到底是怎样?的信念,才能让他心中只有?社稷和百姓而不顾自身分毫。
穆谦自问,他做不到如此无?私,于他而言,他首先会确保心爱之人平安康乐,然后努力护周围之人平安顺遂,最后才是力所能及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