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亡魂。退一步讲,就?算先生谋算万无一失,那也有无数百姓要面临灭顶之灾,先生于心?何忍?”黎豫本就?发着高热,浑身难受得?紧,如今更被?成仁的话引得?异常难受,眼尾因着病痛和激动已经微微泛红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成仁不理会黎豫的诘问,面上皆是黎豫看不懂的情绪,“只不过,老夫没想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纨绔王爷,能一夫当关,守得?下摇摇欲坠的平陵城,老夫也没想到,一手教出来的学生,能够在老夫的局里把水搅浑。”
虽然?成仁的后?半句话中难掩对黎豫的欣赏之情,可黎豫这次却?没有往日里难得?得?到恩师肯定的沾沾自喜,反而感到一阵阵恶寒,痛心?疾首道:
“先生,什么是小节?在先生心?中国土沦丧是小节?百姓朝不保夕是小节?江山血染是小节?将士马革裹尸是小节?难道只有先生的信仰才是大?义么?”
成仁再次将目光投向窗外,“老夫所做这一切,是为了将来大?成有能力守疆拓土、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也为了以后?无战且武将与文官平分?秋色。所以,现在能为国牺牲,那些愚民、那些兵痞应该觉得?死?得?其所。”
黎豫不敢置信,成仁曾教他,为了安民守土可以不择手段,但他从来不知道,他所要守护的大?成疆域、大?成子民本身就?可以作为牺牲的手段。黎豫突然?觉得?这些年?来,他所信奉的、仰视的、崇敬的轰然?倾塌,而眼前的恩师是那样的陌生,仿佛这些年?来,从未真正看清他。
黎豫眼见着成仁眼中放着难掩的光,知道再争论下去,也不会将人?说?服,只能苍白无力地表明自己的态度:
“恕学生不敢苟同,学生以为并非结果是正义的,那就?可以默认过程和手段都是正义的。还有,学生从不觉得?百姓的性命是小节!”
成仁对这样的局面仿佛见怪不怪,只是看着黎豫额前的那块疤痕摇了摇头,然?后?对着黎豫摆了摆手,作送客状,“本以为你是个受教的,没想到跟你师兄一样榆木脑袋,看来老夫与你没什么可聊的,你去罢。回头把额上处理一下,这般不修边幅,成何体统!”
平日里,聊到半晌被?先生赶走?乃是常事,可这次黎豫像是被?抽了力气一般浑身疲软,缓缓起身,走?到门口,刚将手臂放在门闩上,又不死?心?地转身,张了张嘴唇,无力的问出一句:
“在先生心?中,到底是按照您的路重布政治格局重要,还是天下百姓重要?您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成就?您举世无双谋国之才的美名,还是真想带大?成走?向河海清宴的至治之世?”
成仁没有被?黎豫点破心?思的恼羞成怒,反倒很是平静的叹息一声,“阿豫啊,这不冲突!”
黎豫听了这话脸色瞬间煞白,苦笑?一声,“方才先生问得?第三个问题,学生现在有了答案,不换!”
成仁看着黎豫蹒跚离去的背影,心?中甚为遗憾,“刀锋虽韧,但无刀柄,不堪用啊。”
黎豫从屋内出来时,整个人?失魂落魄,刚走?到院门口,银粟立马迎了上来,面上惊魂未定,似是发生了大?事。
“先生,出大?事了,圣上驾崩,太子灵前继位,殿下派人?上山传令,让先生忙完即刻下山。”
“哦。”黎豫已经听不进银粟在说?什么了,只大?略听清事态紧急,茫然?地应了一声,然?后?随着银粟向着下山的方向走去。
还没出清虚观,众人?便听到了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声,先时还不真切,但随着他们越走?越近,那声音逐渐清晰起来。
“恭迎郁相回京!”
“恭迎郁相回京!”
“恭迎郁相回京!”
这次为着防止遇刺,他们选了上山的大?路,自然?离开时也要从山门下山,随着距离山门越来越近,山呼海啸之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远远地,黎豫就?见到山路上布满了禁军士兵,旗帜蜿蜒飘摇,沿着长长的石阶,根本看不到尽头。黎豫定睛一看,那军旗上乃是朱雀营的标志,接着就?看到一身轻铠的肖珏护着肖瑜顺着长阶向着山门走?来,而肖瑜手中捧着的,乃是一道明黄圣旨。
黎豫脚步一顿,听着那震天的呼声,脑中灵光一闪,迈开步子就?往回跑,他片刻不敢耽搁,终于赶在肖瑜之前进?了成仁的院落。
黎豫因着身体不适,许久不曾这般活动,等停了步子,只觉头晕目眩、耳朵嗡鸣,胃中汹涌翻腾,猛咳一阵,恨不得?把五脏六腑全咳出来,银粟被?这一变故吓得?不知所措,赶忙上前为黎豫顺气。
“无妨,门外候着。”黎豫顾不上应付银粟,他努力平复了呼吸,并未再敲门,径直闯入房中。
成仁正背对着黎豫,目光锁定在那张京畿水道图勘测图上,听到动静也不回头,“怎么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