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就是“他人呢?”
此刻穆谦哪里?交得出人,正尴尬之际,黎贝玉上前解围,“大?帅莫急,今日自然能见到您想见之人。”
郭晔冷冷地扫了黎贝玉一眼,语带不屑,“你谁啊?”
黎贝玉丝毫没有被轻视的恼怒,依旧维持着得体的笑意,从容道:
“鄙姓黎,名贝玉,字雁之,登州人士,现任晋王府和北境边防军大?营主簿,大?帅忘了么,前些日子还是下官迎您入城的。”
“什么阿猫阿狗的,本帅哪里?记得住,起开!本帅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份儿!”郭晔摆起谱来丝毫不逊色于穆谦。
黎贝玉孤立无援的样子,落在穆谦眼中?,立马与记忆中?另一个人的形象重合,登时有些不快!
刚想上前替人出头,却被肖玥和谢淳眼疾手快的拦下来。他们?两人上前,一个拦住穆谦,另一个则直奔郭晔而去。
“郭大?哥,又见到你了,可想死我了。还记得从前跟你提过的、我那几个仰慕你的小兄弟不,如?今肖玥也来了,还有容成业!”谢淳直接亲热地搂住了郭晔的脖子,然后给容成业和肖玥使了个眼色,两人立马围了上去,半拖半拽把郭晔架走了。
“这兵痞子就那脾气,今儿他不是冲你,你别往心里?去。”穆谦见人走远,赶忙去安慰黎贝玉。
“殿下多虑了,身处下层少不得要受上位者的气,贝玉早就习惯了。”黎贝玉倒是面色如?常,不过开口却带了点自嘲的味道,而后这份自嘲转瞬即逝,眼见着时辰差不多了,又道:
“殿下赶忙入座吧,戏要开场了,等下有《麻姑拜寿》。”
穆谦又朝府门处瞧了两眼,见那边再无人进来,心头涌起几分失落,兴致缺缺地坐到了主位。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穆谦觉得这酒越喝越苦,刚起了离席的念头,却被郭晔端着酒杯挡在了身前,与此同时,戏台子上唱起了今日的重头戏《麻姑拜寿》。
“晋王殿下,你在北境安民守土,郭某敬你为?人,方?才出言不逊,望你海涵。”郭晔说完,不等穆谦开口,自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郭晔如?此说,穆谦自然也不会小气,两人是在战场上结下的情谊,并不会因着一两句话起龃龉。
“郭大哥言重了。”穆谦说完,也干了一杯。
郭晔见状,又道:“不瞒殿下,郭某跨州千里?而来,一为?祝寿,再就是为?黎豫,今日为何没见着他?”
郭晔一番话将穆谦今日不快的情绪推至顶峰,他也想知?道,为?什么说好了今日会来,那人却迟迟未露面!
语塞之际,又是黎贝玉解围,他彬彬有礼地抬手朝戏台上一指,“大?帅您瞧,那台上的麻姑是何人?”
此言一出,转头的看向戏台的郭晔愣住了,穆谦也愣住了。
台上那人水眸流转,身量纤纤,一颦一笑美而不妖,嗓音虽算不得完美,但却动人心弦,身段虽有些凝滞,但也能瞧出积年功底。
穆谦没想到两人重逢竟是在这样的场景下,一个台上一个台下,相?聚不过几十步,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
一曲《麻姑拜寿》毕,看着那人退下台去,穆谦登时什么都忘了,甩下众人就要去追,被黎贝玉一把拦住,“殿下,人家还有戏,不妨等散了再去,府门闭了,人走不掉的。”
随着一曲《花好月圆》串场,黎豫身着一袭白色戏服再次登场,这一曲乃是《乌江自刎》,他在里?面扮追随霸王而去的虞姬。
黎豫在台上,面上画着油彩,看着台下穆谦和黎贝玉并肩而立,看着穆谦一脸坦然地看着戏,眼中?的玩味像是在欣赏一件玩物,黎豫的心止不住地抽痛起来。
不过,他没让这样的情绪困扰很久,此时此刻,他已经?无暇计较这么多了,如?果注定没有机会跟穆谦把话说清,如?果注定被他记恨着,如?果这辈子注定错过,只能算是有缘无分了。
黎豫从来不是一个看不开放不下的人,他年少成名,又遭大?劫,导致年命不永,他从未颓丧,也能拖着病躯赴北境杀仇寇,垦荒地筹军粮,巩城防修瓮城,回?京畿后,又入东府查贪墨,破阴谋固邦交。虽然被恩师所弃,一腔热血到头来都成了笑话,可他无怨无悔,唯一的遗憾,就是跟穆谦的这段感情。
戏中?的霸王已经?自刎而去,徒留下痴心的虞姬守着他的尸身肝肠寸断。
曲调宛转悠扬,唱腔凄美动人,戏里?的虞姬即将殉情而去,而戏外的黎豫也打算就此为?自己跌宕的一生画上句号。
黎豫配合着戏的节奏,从怀中?掏出了匕首。
他还未及弱冠,他还是个小孩子,他不愿在病榻上孤独地憔悴地死去,所以他选择了戏台。纵然这戏台被先?生嗤之以鼻,纵然唱戏被世俗视作下九流,但于年少懵懂的他来说,当年那个简陋的小戏班子为?他提供了热汤热饭,虽然日子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