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口,整间书房静默了片刻。
书桌下,江雨眠捏着支钢笔,保持着蹲下的姿势,大气也不敢出。
她的另一只手腕上,“大金镯子”闪闪发光,另一端并没落空,而是戴在身前男人的手腕上。
霍峥怕她跑掉她可以理解,可也不至于把她拴在手腕上吧?
她是不是应该庆幸自己没被“拴在裤腰带”上?
更不巧的是,她真的只是捡支钢笔的功夫,霍平川怎么就推门而入了呢?
现在的她,起来也不是,不起来也不是。
霍峥比她淡定多了,一只手在桌下安抚性地捏捏她的脸,另一只手十分自然地翻了下桌面上的文件。
“没有,你听错了。”
霍平川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可又说不上来,只好算作自己的错觉。
他轻咳一声,又一次重复,“小叔,请你告诉我,当年我父母到底做了什么?”
霍峥本就没打算隐瞒,指节在桌面上轻叩两下,嗓音低沉,“你自己看吧。”
像是早预料到霍平川会过来问个究竟,他桌面上备好的正是当年的案卷记录。
纸张被一页页掀开,越往下看,霍平川的脸色就越是难看。
没等翻到最后一页,他啪的一声把这些资料拍回了桌子上,“原来他们借着爷爷的名义,干了这么多脏事……”
“小叔,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告诉我?你明明知道,在我心里,其实一直很想念他们。”
他和战友闲谈时,甚至抱着某种欣喜提起过幼时和父母的趣事,因为他觉得,他的父母是霍家人,哪怕犯了错,也一定不是什么大事。
毕竟,爷爷的严苛程度他也是清楚的。
可他现在才知道,他一直隐隐约约想念着的父母,竟然为了利益干过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他情绪一激动,忍不住就走近了,双手撑在书桌边沿,稳住自己的身体。
书桌另一面,江雨眠吓得心跳都漏了几拍,小手慌乱地戳戳男人的大腿,示意他:赶紧拦住他啊,这是要吓死谁?
指尖触碰紧绷结实的大腿肌肉,男人瞬间僵硬了身体,眼底涌起暗色。
隔了三秒,霍峥不疾不徐伸手,按住她的手腕,语调同样沉稳,“站好。”
两个字,压迫感却是一点没少。
霍平川一愣,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往后退去几步。
霍峥抬眼,丝毫不回避地和他对视,“那时候你还小,隐瞒真相是我和你爷爷共同的决定,抱歉。”
他自己有一个不值一提的童年,他并不想让霍平川也经历一次。
霍平川垂下头,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最崇拜的就是这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小叔。
父母不在身边,对他来说,小叔更是如父如兄的存在。
什么时候起,他竟然开始下意识顶撞小叔了?
心底忽然十分懊悔,他手足无措地想要弥补解释,哪知道,手忙脚乱之间,桌边的一摞书本被他撞倒,掉了一地。
“小叔,我这就捡起来。”
霍平川吓了一跳,拍了拍脑门,连忙俯身要去捡书。
这张书桌下方并不是完全封闭的,要是他再往下一点,就能看见地毯上踩着一双没穿鞋的雪白脚丫。
不知道是谁的,总之不可能是他小叔的。
“不准碰。”
头顶忽然传来一声厉喝,惊得他头皮发麻,瞬间直起了身子。
“小叔?”霍平川不明白,难道这几本书格外重要,至于这么生气?
“你的事说完了就出去,不需要你收拾。”
霍平川并没说完,他满面羞惭,开始坦白自己为什么擅自离开京市,以及……对唐书宜有些喜欢却又无法接受的复杂感情。
霍峥本来不想让他说下去,听到唐书宜这几个字,顿了顿,没有阻止。
眼尾微垂,顺势朝某个倚在他膝头的女人看了眼。
听到了吗?看来霍平川不止对你有好感,他对其他人也有。
不过江雨眠没读懂他的意思,她只觉得自己腿都要麻了,霍峥还不赶紧让人离开,明摆着是故意折磨她。
特别是垂眸看她这一眼,完全是挑衅!
她不甘示弱,暗戳戳举起犯罪的小手。
衬衫衣摆被撩起,柔软指尖抚上块垒分明的腹肌,缓缓向上游移。
但凡触到的地方,都仿佛电流穿过,只让人觉得酥痒。
霍峥呼吸不可抑制地重了几分,喉结微滚,望向霍平川的目光也由冷淡转变为不耐。
“我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
这些话,跟他说了没用,回到京市后,调查时一句句说明白才有用。
霍平川也明白这个道理,收拾一下七零八落的心情,最后才想起来问道。
“对了小叔,雨眠她怎么样了?”
他其实想问的是,落在您手里,她还能“虎口脱险”吗?
霍峥不咸不淡瞥他一眼,“她很好。”
好得很,甚至还有心情胡作非为。
“那、那就好。”尽管不信,霍平川的心理负担还是减轻了一些。
再次用好奇的目光把书房360度扫视一圈后,他终于道别,合上门离开了。
随着房门“咔嚓”一声,霍峥单手把人从地上拎起来,放在自己腿上,嗓音极力保持着平稳。
“还有力气乱碰,看来你一点也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