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
光影缭乱。
顾燃颀长的身影穿过人群，找到坐在角落卡座里的凌飞宇。
“大晚上找我出来，有什么事？”
凌飞宇指指身旁的空位：“燃哥，坐。”
顾燃站着没动，视线落在凌飞宇面前一堆花花绿绿的酒瓶上，俊眉微皱，“你知道，我不喝酒。”
凌飞宇忙不迭地点头，“知道，所以我给你准备了这个。”
他从身后拿出一瓶豆奶。
顾燃这才面色稍缓，在沙发里落座。
凌飞宇殷勤地把豆奶给顾燃倒上，试探道：“燃哥，我听说，你要跟嫂子离婚？”
顾燃晦暗的目光扫到他脸上，“你哪来的消息？”
“额……道听途说呗。”凌飞宇打着哈哈，确认道：“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顾燃面色冷峻：“我没打算跟她离婚。”
凌飞宇一愣，“那你找离婚律师干嘛？”
“我要让她明白，离婚的代价。”顾燃沉声说道，喝了一口豆奶。
太甜。
他皱着眉，把杯子放回去。
……
翌日。
宋林溪昏昏沉沉的醒来，记忆还停留在昨晚的烧烤摊。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起床去洗漱。
梁月已经出门去了，除了婚庆主持和配音，她还有另外一份正式的工作。
她在微信里留了消息：自己会晚点回家，如果宋林溪要出门的话，备用钥匙在鞋柜上面的小抽屉里。
宋林溪看完消息，正准备退出微信，叮咚一声，新信息提示音响起。
“沈学长？”
宋林溪微讶，点开了跟沈鹤白的聊天页面。
她昨天给沈鹤白发消息解释了借那十万块的用途，而且承诺尽快还上。隔了十几个小时，他那边终于回复——
【我刚下飞机，宋家的事情我听说了，你弟弟没事就好……这笔钱我暂时用不上，所以你不急着还。】
宋林溪认真看完这条消息，感激地回道：【谢谢沈学长。】
沈鹤白那边也很快回复：【不用谢。】
紧接着又发来一条：【我马上有个会，以后如果有其他需要帮忙的事情，可以尽管开口。】
宋林溪笑着回了个【好】字，结束了这简短的对话。
她心知对方只是客气而已。
而她和沈学长毕业后就没联系过，沈学长愿意借钱给她而且不催着她还，那是他为人善良，仗义相助，她又怎么可能再去麻烦人家？
宋家的事情，只有靠她自己解决。
宋林溪想到这里，从列表翻出顾燃的微信。
看到对他的备注仍是“老公”，她眉头一皱，直接把手机里所有他的备注都改成了“前夫”。
做完这个，她才编辑了一条微信，给顾燃发过去——
【字签好了吗？我们约个时间去办离婚手续。】
没有等到顾燃的回复，宋林溪也不着急，把手机收起来。
拿上抽屉里的备用钥匙，她先去了一趟医院。
病房里。
林欣容已经在照顾宋林川了。
“妈，您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我不是请了护工吗？”
林欣容摇头说道：“请护工多贵啊，反正你爸每天喝得醉醺醺的，睡到下午才会醒，我正好在这儿陪川川。”
“爸爸他……”
宋林溪欲言又止。
林欣容也轻叹了口气。
看着曾经意气风发的丈夫现在整日颓废、醉生梦死，她身为妻子比谁都难受。
所以，她来照顾宋林川，其实也是一种逃避。
林欣容转开话题，“对了，听川川说昨天顾燃来过？”
宋林溪微微一怔，轻“嗯”了声。
只听林欣容欣慰笑道：“他不仅帮我们付了医药费，还特意来看川川，这说明他心里还是把咱们当一家人的。其实你爸就是对顾燃有偏见，这孩子其实也挺好的，对吧，溪溪？”
听着林欣容对顾燃的称赞，宋林溪有些恍惚：“嗯……是啊。”
刚说完，手机微信响了一下。
宋林溪掏出来快速看了眼，便收起来，起身说道：“妈，我有点事，我先走了。”
林欣容点点头，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身影，眼中露出疑色。
她转头看向病床上的宋林川，问道：“川川，你姐是不是跟顾燃闹矛盾了？”
宋林川眨着一双清澈的眼睛，不假思索地说：“没有啊，她昨天跟姐夫手牵着手走的，感情好得很。”
“是么。”
林欣容勉强将心里的异样抛到一边。
宋林溪走出住院部，这才拿出手机，看顾燃发过来的消息——
【11点，在千荟餐厅等我。】
宋林溪打开导航搜了一下这家餐厅，挺远的，地铁过去要一个半小时。
好在这会儿才九点半，现在过去刚好。
顾燃订的这家餐厅位于一条古香古色的巷子里。
餐厅门头不起眼，但消费可不低。
宋林溪一迈进去，前台接待便殷勤地迎上来，“小姐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宋林溪直接报了顾燃的名字，前台露出了然之色，伸手示意：“请跟我来。”
宋林溪跟着对方来到一间包厢外。
“顾先生还没来，您可以先进去稍坐片刻，茶水一会儿给您送来。”
“好，谢谢。”
宋林溪推开平移的包厢门，在餐桌旁落座。
还没等到服务员来上茶，顾燃便到了。
跟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位戴着眼镜，全身职业西装的中年女人。
“这是唐律师。”
顾燃主动介绍。
察觉到宋林溪眼中陡然而生的一丝紧张，他唇角微勾，坦然地在宋林溪的对面坐下来。
唐律师坐在两人中间。
顾燃居然带了个律师过来，宋林溪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极力维持面上的平静，朝顾燃看去，问道：“你签的协议呢？”
“唐律师从业二十年，专门负责处理离婚案件，她是这方面的顶尖专家。你给出的那份协议有许多不合理的地方，所以我请唐律师重新拟了一份。”
顾燃面不改色说着，递给唐律师一个淡淡的眼神。
唐律师会意，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递到宋林溪面前。
看着摆在面前的协议，宋林溪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缓缓松开。
在顾燃耐人寻味的注视下，她轻吸了口气，抬手翻开这份文件。
静谧的包厢里，只有宋林溪翻动文件的声音，和她渐渐急促的呼吸。
终于，将文件最后一页看完。
宋林溪恼怒地将文件合上，美丽的眸子瞪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
“顾燃，你想让我净身出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