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还带着满身酒气的衙役们,在沈亮的招呼下,早早就聚集在村口。
林皓在村子外面的树林守了一宿,却还是不见鸡妖的踪影。
村长见这群衙役准备离开,急忙拦在沈亮面前:“沈捕头,妖怪都没抓到,你们可不能走啊。”
牛大壮从沈亮身后抢前一步,一把推开村长,“叫什么叫,哪里有妖怪了!我们找了半天,鸡毛都没看到一根。”
“有妖怪,真的有妖怪啊。我们村都死了六个人了!”
“你怎么知道死了六个人?”沈亮冷冷说道。
村长愣住了,他迟疑了一会,手足无措地伸出手指,指了下自己,又指了指后山。
“四个先失踪的,还有两个报信的。”
“你说的没错,是有六个人失踪了。”沈亮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但是你怎么知道他们死了。俗话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现在人和尸体都没见,你那么肯定,莫非人是你杀的?”
听到这个突然被安自己头上的罪名,村长吓得大惊失色,踉跄退后两步,“没有,我没有。”
沈亮见恐吓成功,右手一挥,盖棺定论道:“所以,那几个人只是失踪,过几天就会回来了。”
站在村民之中的福贵快步走到村长身旁,扶住老人,满脸不忿地争辩:“真的有妖怪,我都看见了,那只鸡……”
“胡说,分明是你把同伴害死,然后编的借口。”沈亮恶狠狠地盯着少年,“来人,把他给我绑回去!”
老村长吓得连忙拽着孙子一起跪下,“没,没有妖怪,是小的乱说,害沈捕头你白跑一遍。”
沈亮本来也没打算把人抓回去,只是吓吓这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孩,“哼”了一声,便带着众人离开。
刚从村外树林往村子走的林皓,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
他冷漠地看着沈亮等人往外走,经过自己身边又渐行渐远,期间根本没人招呼他一起走。
村民们的目光自然集中在留在原地的少年身上。
感受着众人期待的目光,林皓感到如坐针毡。
从个人情感上说,他是很想留下来继续搜索妖怪的。
只是作为一名衙役,违抗上司的命令私自留下,恐怕回去就得把这身制衣给脱下,哪怕是易百川的面子也保不住他。
如果只是孤身一人,林皓自然不怕“裸辞”,大不了到旁边的州县谋生,甚至凭借自己的身手,到野外打些野味也饿不死。
但是想到林莹那妮子,他就无法狠下心在此时和沈亮撕破脸。
只能咬牙跺脚,扭头避开村民们期许的目光,快步跟上已经走远了的沈亮等人。
西黄村的村民,见这个明显跟沈亮等人不是一路的少年也要离去,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如晨雾般消散。
他们互相对视着,眼神中交织着绝望与无助。
一个个默默退回到自家房子里,再次把门窗紧紧关上,无助地等待命运的又一次残酷洗礼。
随着队伍渐行渐远,林皓的耳边却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皓哥儿,你说的我也都明白。你爹出事之前,我们就曾经报过官。县老爷也派了几个衙役过来,可是找了几天,一点妖怪的影子也没见到。他们说我老头子谎报妖情,要有下次,就要打我二十大板。”
这是几天前,何家村村长对他所说的一番话。
村长的话在他耳边不断回荡,野猪妖袭击村庄的那一幕也在他眼前浮现。
那个漆黑的夜晚,被妖怪袭击后四处散落的人体残肢,熊熊燃烧的村屋。
一幕幕如锋利的刀片,割裂着林皓的心。
他感到呼吸困难,不由紧握双拳,暗暗发誓,绝不能让悲剧重演。
终于,他下定决心,要是沈亮不同意,哪怕和他撕破脸,自己也要回去帮西黄村的村民把鸡妖解决掉。
林皓快步走到沈亮身边,坚定地说:“沈捕头,西黄村那六个人的失踪,有很大蹊跷,我想回去再调查一下。”
牛大壮等人听到这个新人还要节外生枝,脸色都沉下来,都准备出言教训他。
出乎所有人意料,沈亮竟点点头,“确实有蹊跷,可青阳县之大,我们不可能只管一个西黄村。”
“我自己回去就好。一天,请捕头给我一天时间,不管结果怎样,我明天就回县衙交差。”听到沈亮的话有所松动,林皓连忙说。
沈亮爽快答应了,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林皓敏锐地捕捉到沈亮的神情,但此刻,他已无暇多想。对着沈亮一拱手,便回身快步往西黄村跑去。
在他身后,沈亮与牛大壮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继续走回县城。
不多时,林皓就回到西黄村外。
他早早地离开大路,弓身躲进路旁的灌木丛中,小心翼翼地往村子前行。
到了灌木丛边缘,林皓往村子中望去。
只见所有的村屋门窗都紧紧关上,还有上百号活人的村庄万籁俱寂、死气沉沉。
不过,林皓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鸡妖没有趁衙役们离开,马上袭击村庄。
少年松了一口气,可他没有进入村子,而是选择了在村外的树林中潜伏,以免打草惊蛇,把鸡妖吓跑。
他静静地等待着,哪怕下午猛烈的太阳晒在灌木丛中,热得满头大汗,也一动不动地坐着。
直到夜幕降临,月光洒在了寂静的村庄上,林皓屏息凝神,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深夜,本就极为安静的村庄陷入彻底地寂静,只偶尔在远处山上,传来一两声不知道什么动物的鸣叫。
快两天没睡过觉的林皓已昏昏欲睡,只能时不时掐自己手臂以保持清醒。
突然,一阵“沙沙”声传入耳中,疲惫不堪的少年立刻抖擞精神,双眼死死地盯着不远处声音传来的地方。
一个奇怪的身影从田间窜了出来,那是一只体型庞大、羽毛鲜艳的公鸡。
它的双眼闪烁着凶狠的光芒,身上散发着一股浓烈的妖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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