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亮醉醺醺的脸上,露出凝重的神情。
“可是,谢师傅他老人家哪是那么好请的!人家可是知州大人派来,保护朱大人的,平常根本就不搭理咱们。”
“听朱大人说,他每个月的报酬就要五百两。请他出手一次,不掏个一两千两,人家看都不看咱们一眼。”
“算了,先留着那小子的性命,老子攒个几天银子,凑够钱再去请谢师傅。”
牛大壮也知道这位上司,虽然平时横行县里,刮了不少油水。
但很快就会在青楼或者赌档花个一干二净,身上经常凑不出一两银子。
他感觉火候到这就差不多,再拱火就会被对方怀疑自己动机了。
于是便点头附和,再恭维沈亮几句,二人把碗里的酒喝光,就下楼离去。
眼睁睁地看着沈亮二人离去,仙乐居的掌柜走上二楼,看着满眼狼藉,恨恨地骂了句“王八蛋”。
在他身后的小二小心问:“掌柜的,刚才那两位客官,好像没有付账吧,要不要我追上去把账要回来?”
掌柜看着这个新来的年轻人,不禁感慨初生牛犊不怕虎。
“你啊,也不看看人家穿的什么衣服,那是衙役的制衣!”
“记住刚才那两人,特别是那个瘦点的,叫沈亮,他可是青阳县的活阎王,惹谁都不要惹他。”
“他吃饭不付钱就算了,记在账上,回头我跟东家管事的赵掌柜说一声,销掉就好。”
接下来几天,林皓如常到衙门出勤,沈亮见着他也并未表现出什么异常,只有眼神里透出一丝忌惮与怨恨。
一切都是那么风平浪静,本以为会被沈亮找茬,或者他会在李家附近安排一些暗桩,监视自己和妹妹。
谁知道完全没有,才明白是自己想多了,以那个混混捕头的智商,根本想不到那么多。
于是这天回家后,林皓告诉妹妹:“你以后可以独自出门了,不过还是尽量小心,只去人多热闹的地方。”
妹妹乖巧地点点头,兄妹二人这才各自回到自己的床躺下。
“咚、咚!”
“关门关窗,防火防盗。”远处传来打更人的喊声。
这时已经二更了,可林皓始终睡不着。
虽然沈亮暂时没找自己麻烦,但以林皓对他的了解,那家伙可是睚眦必报的人,现在可能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而且以林皓的性格,也不可能把自己和妹妹的安危,寄希望于一个混蛋的良心上。
他翻来覆去,决定不能坐以待毙,还是得主动出击。
可是该怎么做呢?
先下手为强干掉沈亮?
但是按照吴老六的说法,沈亮那家伙可是维系着县衙跟四大妖王关系的桥梁。
留着他倒不是畏惧县衙的权威,而是一旦妖王们没了约束,先倒霉的是县城的百姓。
自己得罪的只有惠三爷,把它干掉?
只是这几天跟吴大叔再次打听了,那家伙胆子很小,因为跟秃鹰妖有仇怨,担心被截杀,一直不敢离开它那巢穴。
而它那老鼠洞,可是有上百只大小鼠妖的,连另一只妖王都不敢进入,那自己过去无异于闯龙潭虎穴。
思前想后,还是三十六计最后一计,“走为上”最为稳妥。
要离开青阳县,就不得不走南边的县界。
虽然吴老六说那里被封锁了出不去,可不亲自去看看,林皓还是不能死心。
于是趁着满天乌云不见星月,换上这几天新买的一套纯黑的夜行衣,轻手轻脚打开窗翻了出去。
时间已近子时,城内大部分人都已进入梦乡,大街上除了寥寥数个打更人,就只有某几处温柔乡还在传来乐声、调笑声。
以林皓现在的轻功,在叠满瓦片的平房上疾驰跳跃,根本不会发出半点声音。
不到半炷香时间,他已来到城墙附近。
这县城城墙约两丈来高,表面砌有青砖。
按理说这城墙上应该有兵勇通宵巡逻,可这连续多年县官考核都只有“劣”评的县城,军纪自然松弛。
林皓伏在一栋三层小楼顶上,仔细观察了许久,城墙上连半个人影都没,只有三五个瘦小的人影藏在城楼内呼呼大睡。
见此情景,林皓退后几步,助跑后向前一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后,落到城墙上。
刚落地,他就势滚到阴影处,左右张望,没有惊动任何人。
随后林皓从腰间解下一捆细麻绳,套在城墙凸起处,垂向城外。
再次环视一周,他便翻身跃出城外,顺着麻绳落到城外的泥地上。
在地上站稳后,林皓抬头寻道北斗七星,认清方向,便运起轻功往南方奔去。
全力奔跑了个把时辰,林皓也开始感到疲倦。
但眼前出现的如屏障般的巨大黑影,给了他继续前进的力量,因为他认出那就是青阳县与临县交界的石门山。
不多时,林皓终于沿着官道来到两县交界处,他面前是一幅震撼的景象。
高耸入云的石山如同天然的屏障,将两县地界完全隔开。
石山山体陡峭,几乎垂直于地面,仿佛是被天神用巨斧劈开,只留下了这条狭窄的通道作为唯一的通路。
通道宽约三丈,勉强能够容纳一辆马车通过。
但此刻通道上却摆着几个粗大的拒马,形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障碍。
拒马的木桩被牢牢地固定在地面,它们的尖锐顶端指向天空,警告着任何试图硬闯的人。
在拒马的旁边,竟有十来个兵勇警惕地守卫着。
这些兵勇的精神面貌比驻守在县城的那些老弱病残可强太多。
他们有的紧握着长枪,枪尖锋利,在火炬的火光中闪着寒光;有的端着弩箭,弩机已经上弦,箭矢随时准备发射。
离通道的出入口不远处的空地上,几个帐篷静静地矗立着。
帐篷内,传来了此起彼伏的鼾声,里面显然驻扎着不少兵勇。
这帐篷之间,一堆篝火熊熊燃烧,火光映照着周围的一切,带来一丝温暖与光明。
更令林皓惊讶的是,在离这几个帐篷约一百步的位置,还有个熄灭了的篝火,旁边竟然胡乱躺着几只身材壮硕的狼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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