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站在摘星楼上,白及惯例发呆,仿佛一切都和在大承宗没有什么区别,可是心里有块空荡荡的地方,在昭示着太多的不同。
阳洛城中,灯火万千,却没有属于自己的那一蔟,学霸看着依旧灯火通明的古城,心里空落落的……
作为炎国所谓的国师,白及虽然卜出了一些事情,但是他毕竟是另一个世界的修真者,不能肆意篡改凡界的历史轨迹。
即使已经知道很多的未来,白及还是不能够太过于干涉凡界的事物,面对许多人的未来,他还是有点于心不忍,于是跑到摘星楼上躲一躲。
美名其曰,为炎国祈福……
事实上,这种光拿俸禄不干活的行为,学霸觉得特别心虚,享受荣耀却不承担义务,这种极其不要脸的作为,未免太low了。
星光遥远而绚烂,许多年前的光芒,穿越时间的间隙,路途久远的光年,终于在每个夜晚到达,要怎样的心情,才不会辜负它们的光芒?
心中有事却无人能诉说的学霸,只得一次又一次的摆弄他的龟甲,企图能有一些不同的卦象。
看着第n次一样的卦象,白及不由得心里无奈,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样的结局,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尽力而为,不能伤亡太过惨烈。
这一边的紫河车和宿曲在院子里坐着,都好几个月了,那个神秘的少年还是没回来,两人心中十分不安,这还是白一第一次离开那么久。
虽然知道那个神秘而强大的少年,不可能会出什么事情,可三人在一起生活了五年多,猛然白一退出了他们的生活,他们还是有些不习惯,更何况白一真的帮了他们很多。
此时,因为心虚压根就不好意思说明情况的学霸,默默地蹲楼角中,没东西打发时间,凡界的书籍他都看的差不多了,所以撸袖子玩龟甲!
再一次感谢美人师伯的谆谆教诲~白及默默的感慨,无聊的时候,一个念头突然闪现,顺手卜了卜。
咦,这个卦象?!白及顿时站起来,重心不稳差点摔了,啧啧,原来是这样~学霸阴森森的露出白白的牙齿,一群不要脸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婊砸,让小爷愧疚加心塞了那么久。这回,可以大闹一场了~反正没有长辈在,可着劲的浪吧~
收起龟甲,白及得意的眯着眼睛笑了,既然是同等级别的战争,不等墨亦回来,怎么能大干一场?心里十分开心,墨亦也快回来了!
然而没等来墨亦的白及,先看到了烽火燃天,狼烟四起,战争的号角吹响了。
马匹不要命的日以继夜的奔跑着,士兵踉踉跄跄的拼着命的传信,一级一级的传着让人难以置信的消息。
皇帝大惊,官员齐齐倒吸一口气,这天,还真是要变了!恭恭敬敬的准备将白及请下摘星楼,皇帝本来还有点侥幸的心情,彻底熄灭了。
炎历703年三月初,异族大举入侵,国师白一早有预言,奈何众人不信,导致伤亡惨重,边境三城被破,异族屠城,血流成河,乱世拉开了序幕,国师白一失踪。
在皇帝来请之前跑掉的白及,此时窝在阳洛城的某个无人的小宅子里,后背上的伤口狰狞而恐怖。
皇帝不听白及的告诫,于是于心不忍的学霸跑去试图救下无辜的边城百姓,本以为那些个脑残不会那么光明正大的犯蠢,谁知道他们还真的正大光明的玩阴!
想要救那些无辜的百姓的白及,不小心被发现,要不是他逃命的宝贝多,估计就直接交代在那里了。
白及惨白着一张小脸,颤颤巍巍的给自己后背上药,但是,完全够不到!没有人帮忙,只能暂时躲在这里,摆了个聚灵阵,又把杏花帐打开。
把胸口上的小黑蛋拿出来,习惯性的摸摸蛋壳上的裂痕,学霸心里有点不舒服,自从经历那场悲惨的战斗后,到了凡界,他就发现小黑蛋上出现了一丝裂痕,心里有些猜测,是不是小黑蛋又一次的救了他,所以白及在这灵力匮乏的凡界,很努力的给小黑蛋输入灵力。
就像是现在,凡是能有一点灵力,白及都会想着小黑蛋,希望小黑蛋能成功孵出来,不管是什么,学霸这辈子是不会忘了小黑蛋的救命之恩!
想到此处,白及把小黑蛋握在手心,便放心入了定,却不知道再一次醒来,许多事情依旧按照命定的轨迹,缓缓运行着。
炎历703年八月,异族袭击阳洛城,大将军梁烈誓死守城,异族不得入,后退三十里,深夜梁烈亲帅誓死队,夜袭异族,斩异族大将军头颅于营中,异族势微而退。
紫河车抹了把脸上还温热的血,抬头看向远方的夜空,一轮圆月当空,星辉清冷,为未归人照亮夜晚的路,那一瞬间,他好像明白,那个神秘的少年为什么那么喜欢夜空了。
战场上退下来,残肢和碎肉四处陈列,火光微弱而摇曳,站在城门外,看向那一片昏暗的城里,紫河车知道,有一灯如豆,在这黑暗中,等他归来。
不管在哪个世界,每一个生命都在竭尽全力的生活,即使是前路渺茫,有些人也会辟尽荆棘,为身后重要的人,铺一条平坦的路,碌碌无为也好,跌宕起伏也罢,心中有掂挂,便能竭尽全力的活下去!
黎明到来之前,紫河车已经到了家门口,房间里一灯如豆,亮了一整夜,小曲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桌子中央还盛放着凉了的饭菜。
这一刻,紫河车差点克制不住心中的汹涌而来的情绪,定了定神,他才慢慢的把宿曲抱到床上,最后抑制不住,还是在那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地印下一吻。
把身上的血腥味洗掉,紫河车开始就着冷风吃起饭来,这一场战争来势凶猛,也措不及防。几乎是阳洛城里的人,还在睡梦中,就听到号角的声音,守城士兵发现及时,拼了命地守住城门,等御林军到了城门,守城人的血已经滩了一地,但是他们依旧以一种壮烈的姿势,死死的用身体护住门栓!
城内的兵力不足,壮年男子们都二话不说的就替了上去,就连身子骨比较弱的宿曲,也坚持要去,紫河车拗不过他,就让他站了一夜岗,第二天,天刚一亮,宿曲就晕了过去,发热了好几天,这才消停。
紫河车不是没见过血的男人,他站着比其他的人都高,杀起敌来比任何人都狠,别人都以为他是恨外敌入侵,恨异族毁他们的家园,甚至害他们亲人。
没有人知道,那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只是在害怕,他在害怕他护不了那人,要是他死了……要是他死了,要是……他死了……他的小曲该怎么办?
所以,紫河车比谁都拼,他也在努力的寻找白一,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这一个人,能护住他的小曲了。
墨亦眸子沉沉的看着眼前破败的城,他家白及也不在这里,真是可惜白及也不在这座城,真是幸运白及也不在这座城。
朝着阳洛城的方向望去,墨亦特地避开了那些疯子,他是在找人,不是要打架,至于有仇有怨,就等着找到他家白及再说吧,身影一闪,墨亦便朝着阳洛城的方向奔去。
紫河车警惕着前进,他们这十几个人,都是梁烈大将军挑出来的先锋队,异族这几天居然没有任何动作,梁烈将军觉得不对劲,便派他们去打探。
紫河车身材高大魁梧,不看那张脸,身形上与异族还是有几分相像,所以他打算混入异族军队的帐营中,他在异族军队的帐营附近观察了许久,觉得十分的不对劲!
太安静了!紫河车仔细回想了很长时间,才大吃一惊,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异族军队的帐营,已经好几天没有炊烟的升起了!
没有炊烟升起,就代表异族军队这几天都没吃饭,几万人的军队,好几天不开火,怎么想都十分的诡异!
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紫河车全部武装的前进,还没到异族军营里,就听到一声惨叫“啊啊啊……”声音听着是他们小队的一个士兵。
紫河车没有冒进,等了一会,又听到了好几声惨叫,都是不同的人发出来的,又观察了一会,发现没有危险,他才警惕着进了帐营。
眼前的这一切仿佛都是幻觉,上万具尸体扭曲着缠绕在一起,躯体干瘪而丑陋,那么多具尸体,地下居然没有一丁点的血痕。
先进来的那几人忍不住的直接吐了,更有甚者裤裆直接湿了,紫河车看着眼前如同炼狱般的景象,后背发凉,头上直冒寒气。
一队十几个汉子几乎是相扶持着回去的,紫河车冷静的把情况报告给梁将军,就直接回到了家里。
一回到家,紫河车就肃然的嘱咐宿曲,让他这段时间别出去了,强迫性的得到宿曲的肯定回答后,他就直接躺在床上,闭上眼就是那个炼狱般的景象。
第二天紫河车照列出去巡视,不同寻常的是他先买了早点回去给宿曲,又细细嘱咐了宿曲一番,才强打起精神去巡视了。
知道白一肯定在小院子周围做了防护措施,紫河车心里的不安稍稍减轻了许多,只要他的小曲能安然无事,什么事情他都不关心。
夜里紫河车回家,走到熟悉的巷口,就看到院子的大门,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却顿时停住,拐了个弯往其他地方走去。
看着穿过胸口的手,紫河车脑子特别清醒,看来他是没机会再看到他的小曲了,感觉到血液一点一点的流逝,他脑子里浮现的居然都不敢回想有关小曲的一切,他担心那个非人类能从他的记忆里看到他家小曲,最后的时候了,他也得护着他的小曲啊……
重重的摔在地上,紫河车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了,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依稀可以看出我,爱,你……小……曲……这几个字,可惜那个人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