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和吴越聊完，林储言又求到了郑海的头上，得知他在公司，就直奔天星大楼去了。
时间紧任务重，林储言没瞒他，路上把情况都说了一遍。
郑海也不含糊，直接把整个团队都拉了出来。
他现在对林储言是有求必应。
每天登录爱乐网，时不时就能看到对方又注册了版权……这创作能力，总感觉下一张专辑已经不远了。
别人不知道林默和林储言是同一个人就算了，他可不会小看对方的潜力。
更别说还有阮星语这层关系在。
“曲子给我，先搞个伴奏带吧，录制一版人声，合一下，再做个母带处理，也能听了。至于录音室的版本，明天晚上你再过来，再给我几天时间，怎么都能给你赶出来。”
林储言都要泪目了：“牛逼，大恩不言谢啊郑海哥，这几天花的钱该多少就多少千万别跟我客气。”
“别跟我来这套啊，谈钱伤感情。再说了，都是自己人，你就安心录歌就好了。”
林储言也懂事：“行，就当提前录我的第一张大专辑了。”
郑海果然开心得很，一张老脸笑成了褶子。
……
有天星一整个专业团队在背后输出，林储言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
第二天上午，他就联系了李莉那边的音乐总监许杰。
对方也很干脆，约了11点在蒹葭娱乐见面。
10点55分，林储言和吴越准时到达。
公司在一栋办公楼里的3层，前台什么的貌似早就回家过年了。
等人的时候往里瞄了一眼，也很冷清。感觉还留在公司的，应该都是《滚烫人生》的团队，负责对接宣传公司等乙方的人。
严格来说，其实林储言也是乙方，只是他没有这种自觉罢了。
钱虽然是要挣的，但现在是对方在求他。
这点要搞清楚。
能合作就合作，不能合作拉倒。
没等几分钟，一个和他差不多岁数的妹子就出来接他了。
“您好，林储言老师？”
“是。”
“李导已经在会议室里等着了，跟我走吧。”
穿过安静又冷清的办公区，妹子推开会议室的大门。
原本还在聊天的会议室里的众人顿时安静下来，一齐向他看来。
好家伙，十来个人……
他本来以为就李莉和许杰两个人的。
李莉站起来和他俩打了招呼。
林储言差点没认出来。
记忆里的李莉是个女胖子啊，这是真减了100斤？
而且好像气质也变了。以前看着很讨喜，现在你说她当过喜剧演员估计都没人信。
双方寒暄完，入座，开始聊天儿。
林储言找了句话头：“李导变化真的大。”
李莉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拍这个片子瘦下来了。”
许杰也在笑：“李导为这个电影付出太多了，说实话一开始没人想到真的能瘦下来这么多。”
这话说的……
林储言心里在吐槽：这片子后面的剧情，本来就是要瘦下来练出一身肌肉成为拳击手吧？“没人能想到”是什么鬼？
又聊了几句，话题忽然就转到了票房。
团队里有一个女的也忍不住开口：“讲真，票房低于30亿，都对不起李导流的汗水啊，那段时间我每天在片场看她训练，太苦了真的，一般人谁坚持得下来？”
林储言表面没说啥，实际上心里已经狂翻白眼，这马屁让她拍的……
一般人？坚持？你怕是不知道金钱的力量，你要不也给一般人5000万试试，看他们能不能坚持下来？
然而吹捧还没结束，又有个体型较为肥胖的男人站出来打趣：“30亿说少了吧？储言老师，你是不知道李导为这个戏牺牲了多少，三餐都清淡就不说了，反正我这种每天晚上都要吃宵夜的人是受不了的。”
《牺牲》《三餐清淡》《不吃宵夜》
林储言无话可说。
他大概听懂了。
很显然，“李莉能瘦下来是真牛逼”这个观点，在他们团队里已经是共识了。
焦虑也好，吹捧也罢。
反正已经成为了他们时不时都要拿出来互相加油打气的话术。
看到他们这样，林储言也理解对方把李莉瘦了100斤作为重点去营销的行为了，毕竟普通人能瘦下来这么多是真的很牛逼，也很有话题性。
但是问题来了，你李莉是普通人么？
你是演员啊！
演员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只要角色本身有要求，增肥减肥什么的不是应该的吗？远的不说，就连林储言自己，在拍《璟雯》的时候也为角色减过肥啊，他说啥了？
演好每一个角色不是演员的本职工作吗？整个团队就没人觉得这种宣传有问题吗？
肯定会被反噬的啊！
还是说他们其实也不在乎？只要票房高就行了？
林储言沉默了一会儿，有些话他可以不说的，但是不说出来，估计要难受好一阵。
100万虽好，但在他心里，有些东西更需要他去维护。
再说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缺钱吧？
于是。
“话说，既然是演员，那就应该服务于剧情。这个电影讲的既然是瘦下来成为拳击手的故事，瘦不下来的话才奇怪吧？李导做的这一切，不都是应该的么？”
“我就问一个问题：你们到底拍的是电影，还是减肥vlog啊？”
……
尴尬。
整个会议室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尴尬。
沉默。
好像大家还是第一次在娱乐圈遇到……情商这么低的人？
不愧是你啊林储言。
一句话得罪一屋子的人。
好一个减肥vlog……这话未免也太难听了……
许杰早就听说这人在微博上经常发癫，没想到线下也这么癫。
这是蒹葭娱乐的会议室，不是你自己家啊。
这里坐着李莉，曾经的50亿票房冠军的导演，真就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想到自己这边还有求于对方，正想说几句，缓和一下气氛，没想到有人先开口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打圆场的。
你林储言又不是什么娱乐圈大佬，谁怕得罪你呀？
刚才吹捧李莉的肥胖男站了出来——林储言刚才的话是接在他后头的，理所当然让他觉得是一种羞辱。
狗屁的储言老师，他开始直呼其名。
“这话不对吧林储言，难得有一个女导演愿意站出来拍一部展现女性力量的女性电影，我们团队好不容易做成的一件事，就这么被你一句话给否定了？你知道什么叫尊重吗？”
林储言听了只觉得好笑。
好嘛，既然有人愿意站出来和他聊聊什么是电影，什么是演员，什么是女性，什么是尊重，那他也不介意多说几句。
“在这件事上面，只有一种方式能让我尊重你们。”
“电影，请用电影的方式去赢。演员，也请用演技去赢。如果不是，那等于从来都没有赢。”
会议室里很安静，只有林储言的声音在回荡，掷地有声。
“我跟你说演员，你跟我说女演员。我跟你说演技，你跟我说不容易。我跟你说剧情，你在这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说什么把宵夜停。动辄就给女性电影上价值，那怎么今天都在说减肥啊？难道女性的存在意义和价值体现就在于减肥吗？这电影就没别的点可以宣传了？你这种人还是别在这贬低女性了吧！也请你放过女性电影吧！”
肥胖男被怼得头皮发麻，脾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说话也开始不过脑子：“你个臭卖歌的，就这么跟甲方说话？”
啧啧，说不过就开始人身攻击了吗？要拿身份说事了吗？
掀桌子谁不会啊？
“哦，这事儿多简单啊。”林储言也不惯着他，“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看你这么跳，想必应该是能代表李导的。很好，那我不卖了呗。”
林储言又笑了笑，看着对方气急败坏的样子，眼神玩味：“你不会以为我很缺钱吧？怎么？还想拿甲方的身份来压我？给林默发私信的是你们吧？想要歌的也是你们吧？既然摆不正态度，那这合作我看也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林储言起身准备走人，吴越更是二话不说，走得比他还快。
肥胖男吞了口口水，看到对方要走人，这时候脑子终于清醒了点儿。
乖乖，这事儿他可做不了主啊，只好转头找导演，来了个恶人先告状：“李导，他这是把咱都骂了啊。”
“出去。”
“什么？”肥胖男没听清。
李莉盯着他，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句：“我说你，滚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