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都有不公平的事情,世界从来都是圆的,从更高维度来看,连这个根本不存在绝度平均的事情。有的人生来就在山顶,有的人则在峡谷。
站在山顶的人就一定是高尚完美的?靠近深渊的生命就一定是亵渎不洁的?
当然不是这样。
宝玉微微示意,早有家丁下去打听,过来一会儿回报道,“吵架的共有三方,其中一方叫做何环,听说是原来直隶通判的表侄。这通判因为涉及到贪污赈灾款子,全家被吵架了。这何环侥幸没被抓住。”
“何通判有个养女,刚满十三,因为不是亲女,抄家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被遗漏了。那养女听说得了一些银子,本来在外为何通判奔走,想要营救出来。奈何年纪太小,只得去找了个何环的,想让他帮忙出面。”
“谁知道这何环极坏,不但骗光了养女的银子,还把她私下卖了,一家卖给张阿吉,一家卖给简仲金,张阿吉先下的定金,简仲金后来的,但是直接付了一百两。”
“三人正在外面吵闹。”
听完家丁汇报,探春道,“这什么何环的也太不是人了吧,家人被抓,不思营救,反而还骗孤女钱财。实在可恶。”
宝玉道,“这何通判是什么情况,他的孤女为啥能留下来?难道有人故意放纵?”
“这个通判虽然也是贪污,但是只是一个从犯,所以抄家只拿了直系亲属,这个养女算作家丁,只被撵出来。”
宝玉道,“他们报官没?”
“张、简两家都是当地乡绅,而且生意上还有些竞争,想来和解可能性不大。”果然一会儿众人吆喝着下楼去了,想来去官府报官了。
“这事情会到老爷那里吗?”探春问道。
“这点小事属于县老爷管辖,应该到不了老爷那里。”贾政乃是直隶首脑,这点事情还不用他出面。
两人随便点了一些时蔬,简单吃了一点,探春道,“百姓生活艰难,得想想怎么帮助他们。”
两人往窗外看去,这里已经是城里最繁华的街道了,有米店、面店、杂货店、豆腐店、馒头店等等,只是路上行人大多无精打采,两边店员小厮吆喝也是无精打采。
衣衫褴褛的逃荒者三三两两的或坐或卧的留在路边阴影当中,见有人路过,不时呻吟乞讨。
宝玉道,“我已经让沈复去找一些年轻力壮之人,等他们有了工做,想来就能好一些了。”
探春又问了水泥到底是怎么一会儿事,宝玉耐心一一解答。
果然到了下午,城内已经有传闻,说有一家老爷在招工,保吃饱的,城内很多逃荒的人,都往南门去了。
宝玉带着探春到了南门,见已经有自己安排的系统家丁在维护秩序,沈复正坐在队伍尽头一张桌子上,登记着什么。
宝玉走进了一看,原来沈复正在统计这些人都有什么能力。
“沈大哥登记这些倒是有用。知道了这些人有哪些手艺,将来也好安排。”
“二爷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我见里面有个老工匠,虽然看着年纪大,一问才知道,是个老木匠,很有经验,我想二爷将来说不定用得上。”
“不错,就按照你的想法来吧,只要人数不超过太多,可以把他们都安排下来。对了,先就安排在城外那个庄园附近吧,让大家自己动手,先搭一些简单棚子,明天我告诉你们怎么用水泥建屋子。”
简单吩咐一番,宝玉见这里人手似乎还有不够,低声道,“三妹,我看沈复一个人登记有些慢,你可愿意在这里帮助他?”
探春道,“能为灾民做点事情,也算行善积德。”
宝玉让人安排另外一张桌子,探春负责登记。宝玉离开这边,到了城外的庄子内。
“庄子内别叫人进来,你们守好。”吩咐好几个系统家丁看好外面,宝玉进入庄园内,从无有之处,召唤出一些粮食、水泥、帆布等急需的物资,堆放在庄园之内。
“想来这些物质应该够一百人使用了。更多的就需要他们自己去一点点创造了。”
到了天黑,外面的系统家丁已经生火做饭,虽然只是一锅锅粥,但是周围已经围满了饥饿的灾民。
探春道,“宝哥哥,今天我和沈复一共登记了五十多灾民,他们中间有一技之长的只有五六个,其余都是普通的农户。而且是大多拖家带口,还有十多个孩子,面黄肌瘦,十分可怜。你看怎么办呀?”
宝玉道,“以咱们两个的能力,能管住一百人的不出乱子,恐怕已经是极限了。这样,明天沈复继续再登记一天,满了一百人就不要再安排了,叫他们自己去讨生活吧。”
“至于这些人,老弱妇幼,先登记一下,今晚安排住在庄园内,我让人守夜,其余成年男人,先在外面休息,等明日再安排工作。”
在宝玉看来,自己虽然能给与这些人足够粮食,但是无限供给,只会让这些人变得懒惰、贪婪,最终彻底堕落。
还不如先在一部分人之间建立秩序,再徐徐图之。
听了宝玉的吩咐,沈复带着一众家丁安排起来。
“大家排好队,排好队领粥,不按照规矩来的,立刻除名,赶出营地。”沈复高声吆喝,五十多个登记的灾民,加上他们的家人,已经不少于一百人了。一共三口大锅,众人排队领粥。
“你往庄园里面去,你留在外面。”系统家丁会根据领粥人的情况,告知他们去向。
“这,老爷,我们是一家人,不能留在一起吗....”一个中年庄家汉看了眼面容冷漠的家丁,有些忐忑的问道。
“不行。”这些贾宝玉的召唤的家丁,虽然武力值不低,但是智商不高,只能执行简单命令。回答也是硬邦邦的。让那农家汉更加担心。
“可是,她们进去那庄园还能出来吗?”庄稼汉看了看自己媳妇和女儿,担心至极。
“让她们进去是为了保护好她们,在外面毕竟不安全,等明日你们自己见了帐篷,自然可以继续住在一起。”贾宝玉道。
“公子说的可是真的?”众人见贾宝玉气质不凡,穿着打扮更是高档,都是认真听他说。
“这位是大家的未来的东家少爷,贾府贾少爷。以后大家就是为贾少爷干活。”沈复急忙解释道。
“大家不用害怕,我们贾府正好缺一些人手,大家只要听话,都能吃饱。”贾宝玉倒是没有多说,他知道,这些灾民如同惊弓之鸟,说一些大话他们也听不进去。甚至有些逆反的,说不定还打着什么黑暗的主意。
农夫与蛇的故事,可不是一个虚幻的寓言故事。这些人中吃饱了,说不定真的会有人转为土匪强盗。
贾宝玉也不想亮明和贾政的关系,一是这些底层灾民无需的这个名头震慑,二是防止有心人用此借口弹劾到皇帝那边。
“今天我们人比较多,老弱妇孺住到庄园内,至少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男的暂时靠着庄园周围先住下,明日天一亮,就安排大家搭建房子。”
“那个,贾少爷,老汉乃是王村木匠,有一句话不知道当问不当问?”这时,一个老汉从人群中问道。
“问吧。”
“我看咱这庄园周围,虽然都是平地,但是一无树木,二无石头,您说明天叫我们搭屋,用什么材料呢?据我所知,这方圆十多里内,这两样材料都是极少的。”老汉道。
宝玉还未回答,另外一个年轻人抢答道,“你这老汉太过懒惰,难道咱就不能去更远的地方开采一些?贾少爷赏口饭吃,你还想咋滴。”说着,那少年讨好的向宝玉行礼。
众人听了,又议论起来。
“如何搭屋,明日我会告诉大家,今日劳累了一天,大家吃完饭先休息,毕竟这些大火把也是要费钱的。”宝玉不想多解释,让一众家丁继续安排,引导一些老弱妇孺进入庄园。
“主人,发现三拨人一共十五人吃完饭之后离开了,其中一拨人7人,往城外去了,另外一拨6人往西边去了,还有一拨三人,乃是一家三口,似乎连夜准备去投亲戚去了。”听完系统家丁汇报,宝玉微微皱眉。
“那些人怎么晚了,怎么还离开了?”探春不解道。
“三妹恐怕不知,想来除了那投亲的一家三口,另外两拨恐怕都不是什么好人。要不是一伙贼人,要不就是不愿受拘束,别有所图之人。”
探春骇然道,“这些不都是灾民吗,难道他们之中,还有那些坏人?”
沈复道,“三小姐不知道吧,我比少爷早来几日,这几日已经听闻周围好几起劫掠大案了。天灾人祸,越是闹天灾,越是有人要起来吃人呢。”
“哼,这些想要吃人的人,已经不能算人了。最好他们不要打我们的主意,不然...”
“今日咱们就不回城了,庄园内的屋子已经都分给那些灾民了,只给三妹留了一间,三妹早些休息吧。我和沈复再去走走。”
“宝哥哥这怎么好,我要和你们一起。”
“好吧,那咱们再转转,回来了你就睡吧。没必要自己给自己找苦吃。”
已经到了亥时,劳累了一天的灾民大部分已经休息,不是传来呼噜、磨牙、呓语之声。庄园内点着几个昏黄的灯笼,每个灯笼下都站着一个系统家丁。
这些系统家丁不知疲倦,武力极高,可惜不善言辞,那些灾民中头脑灵活的,想要套下近乎,都被无视。
“你还别说,这气氛,还有点恐怖。”宝玉盯着一个高大系统家丁,被灯笼一照,那面无表情的样子跟鬼差一样。
“哎呀,宝哥哥,你说什么话呢。”探春低声抱怨道,却忍不住挨近了宝玉一些。
“哎,这些灾民确实活的跟鬼一样...”沈复低声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