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贵,紫砂陨铁一斤,换胭脂红降真纱一尺二寸!”
“克儿石相,舍利子一枚,四百年何首乌三斤,换深海蓝降真纱五尺二寸!”
“吴明德,极品法器乾坤笔一套,换绛紫降真纱九尺六寸!”
“……”
“炎悟名……换冬青绿降真纱二丈!”
“哇……”
又是一片哗然。
一匹布不过四丈,炎悟名用些金银,居然就换到了今日份绿色降真纱的一半——
要说价值,四千斤黄金可买不到一斤紫砂陨铁,人家王大贵用陨铁交换,只不过得了一尺二寸,到了炎悟名这里,却有二丈!
怪不得人家穿得起降真纱的衣服,原来是这样来的!
听闻那朱家庄的少东家们是一群貌美的少女……这炎悟名长得俊逸不凡,或许……嘿嘿嘿。
只是看向一号包厢紧闭窗户的人更多了,不少大商已经招呼自己的随行小厮,在他们耳边低语也不知道在吩咐些什么。
“……”
“今日交易会结束,七匹各色降真纱,尚余三匹零一丈七寸,下一次交易会时间待定,若还想购买的,请留意本庄的通知。”
管事的说完,立刻忙不迭的跑向一号包厢,恭恭敬敬的将炎悟名两人送出了商行。
悟名让胡里麻汤抱着降真纱,引得狼妖一阵奇怪:
“郎君,俗语说‘财不外露’,你让我抱着降真纱招摇过市,却是为何?”
——分明郎君有芥子袋,就像那十箱金银一般,只要往里一丢就行,何必如此麻烦?
炎悟名翻了个白眼:
“财不外露?我这一身降真纱的衣服早就把我暴露了,有没有你手上那半匹布都一样。
至于为什么让你抱着……嘿嘿,这就是我和你说的造化了!”
——自从炎悟名找回了记忆,他便不再是那个迷茫的人了。
他有穿越过来之前在现代生活了二十年的经历,加之被折磨了八年多,又在师父手下苦修三年——
其实此刻的他还是有些恶趣味的。
无名让胡里麻汤大张旗鼓的雇佣马车,护卫,就仿佛他只是一介平凡商人一般。
坐在马车里,炎悟名只是打坐修炼,
胡里麻汤直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他不明白炎悟名说的造化到底是什么。
车子一路东行,很快就出了原先的东泽郡地界。
再往东走,却有一座山,名唤七绝山,山里有条石子狭道,被称为稀柿衕(通“胡同”的同),当年唐三藏师徒四人来到此处,打死了一条巨蟒,又有猪八戒化作本相,拱开了腐烂多年阻塞道路的烂柿子,
如今七绝山周边人家小心照料,这稀柿衕再也不复昔日的恶臭,倒是两边柿子树林立,到了季节,却是一大盛景。
炎悟名的车驾晃晃悠悠进了稀柿衕,
雇来的护卫们,
使刀的将手按在腰刀上,使枪的则将长枪从背上解下,使弓箭的则将箭矢虚搭在弦上。
要问他们为何如此紧张?
实在是这条道路被两边山崖夹住,实在是一个埋伏偷袭的好地方!
“轰隆隆!”
前方传来巨石滚落的声音,车夫连忙往车厢里喊道:
“东家,祸事了!前面的路被落下来的大石头挡住了!”
胡里麻汤当时就吓得跳了起来,
“郎君!糟了,定是那些人眼红我们的降真纱,起了歹心,纵人抢劫来了!”
炎悟名睁开眼睛,笑道:
“你急什么,我还怕他们不来送我们这场造化呢。”
前路被阻,马车自然不能前行,
只过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后边便传来了喧闹的喊杀声,却是乌泱泱的一大片人,从狭窄的山道里冲了过来。
“留下降真纱和你身上的衣服,我们可以不杀你!”
一名刀客指着已经下车,在路边青石上盘坐的悟名喊道。
“不错,留下布和衣服!否则,否则……”
炎悟名笑问:
“否则如何?”
“否则我们必将你大卸八块,请山里的野兽吃个新鲜的!”
炎悟名腾的一下跳了起来,站在青石上,他往来路看去,这一批来追他的人少说有三五百人,在狭窄的山道里排开,延绵出去好远。
倒是好大的气势!
只见悟名让胡里麻汤雇来的护卫们,早就将武器抛在地上,紧紧贴着方才落下来的大石,此刻正在扮演无辜的小树呢!
悟名笑了笑:
“我看你们服饰不同,口音不同,想来是为不同的老板效力的吧?”
“是又怎样?”
“我自然不能怎样,我只是好奇一件事——衣服我只有一套,布我只有半匹,你们那么多的老板,不知道最后该怎么分呢?”
那些劫道的面面相觑。
“对啊,老板让我们来时,只让我们把那人所有的降真纱劫走,却没说过如何和其他人分!”
“这有什么难的?我们打过一场,这降真纱自然归最后打赢的人所有!”
“你是不是傻?我们打不起来,岂不是便宜了别人?”
“那你说该怎么办?”
炎悟名从青石上跃下,走到众人面前,
“小弟我呢,现在有个办法,你们何不把你们的老板叫过来,大家一起商量一下怎么分配?
我反正已经落在你们手里了,谁最后拿走降真纱,对我而言是没什么所谓的。
但如果你们不想被老板责骂,不妨考虑考虑小弟我的建议。”
那些武夫商量了一下,觉得眼下貌似只有悟名说的方法最稳妥,便安排了人跑回去通知各自老板去了。
悟名大概数了一数,回去报信的人差不多有二十七八个——
参加降真纱交易会的大商户一共加起来不过四十余人,超过六成的人起了杀人夺宝的心思……
啧啧啧。
悟名重新钻进车厢,安心的打起坐来,
胡里麻汤此刻也安静了下来,因为万一事有不谐,郎君驾起云跑路就是,他慌个什么劲?
一个时辰之后,那些巨商们陆陆续续的来到了此地。
“王兄,你怎么也来了!”
“李兄,彼此彼此!那可是一整套降真纱衣服,还有二丈绿布,谁看了不心动?”
“我估计还有人要来,我们不如多等一下,等人到齐了,再商量个章程出来。”
“不错。老子要求也不高,只要能分一杯羹就行——娘的,老子辛辛苦苦搜集了大半年得到的宝贝,就换了不到二尺降真纱,那小白脸只是付出些金银,就得了两丈!
想起这个老子就来气,不把他吃干抹净,老子心里过不去这个坎!”
“老吴,不要说的那么难听。我们这么做根本没有私心,其实是在维护降真纱的生意哩!
那小郎君的存在,一定会让降真纱的价值产生了下降——
你想,他那么便宜就得了那么多降真纱,哪怕价格上涨十倍,也比我们的卖价便宜许多,要是买家人人按他的报价来算,我们还赚不赚钱了?”
“果然还是古老板有见地!没错,我们只是铲除扰乱我们生意的恶徒罢了,根本没有私心!”
“既然大家来此都是为了维护公道,那依我看,只要出了力的老板,都能分到降真纱——我们也不必弄那些复杂的,不如平均分配,也不伤和气,大家看怎么样?”
“我看行!”
“我同意!”
此刻纵然有人想要多分一杯羹,可最终还是把话烂在了肚子里——
毕竟在这里的人哪一个不是背景骇人,手眼通天的呢?
人家凭什么多分给你?
与其弄得面上不好看,不如随个大流,一团和气的好!
不多时,该来的老板都已经到了,炎悟名这才从车厢里施施然的出来,
看着眼前这些老板,他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因为降真纱珍贵,所以这些老板可不放心把降真纱交给别人保管——
有些只得了几尺布的,便把布匹折好塞在怀里;
那些得了近一丈的,则把降真纱收在包袱里,或背在背上,或系于腰间。
“各位,”
炎悟名张开了双臂,
“你们来啦,我们又见面了!”
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倒是把这些老板给整不会了,竟无一人出来与悟名攀谈。
悟名笑呵呵的问道:
“你们的来意我都清楚,不就是要降真纱嘛!小事情!布我可以给你们,衣服也可以给你们,我只想问一句,如果我老实的配合你们,你们能给我留一条性命吗?”